覺得我是能做出這種搬石頭砸自已腳的人麼?如果您說是,那老夫二話不說,咱們立馬入宮見聖,陛下要殺要刮,老夫沒有二話!”
黃錦瞪著眼看著耍光棍的沈一貫,摺子自已不會長著翅膀飛掉,可是萬曆那邊並沒有看到,內閣這邊又不見蹤影,黃錦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藉著幾絲微弱的光線,打量著這個昏暗的刑房,和自已之前進過的詔獄相比,這裡明顯多了幾絲人氣。隨處觸目可見的刑具上,地上、牆上那層厚厚的黑乎乎的血糨,不管愛看不愛看,總會不自覺飛入你的眼底,濃重的血腥氣中人慾嘔,足以讓每一個初到這裡的人,不用審訊就已經頭上三魂不全,腳下七魄不安。
坐在長條板凳上的朱常洛,靜靜凝視著眼前這個主審官王之宷,同樣的對方也在不停的打量著他。
“殿下好,下官僭越問一句,殿下可知罪?”
“王大人好,本王不知有何罪,如何知罪?”
兩人有如閒話家常一樣,彼此客氣相敬如賓,彷彿這裡不是拆皮見骨的刑部大獄,二人不是一個主審一個嫌犯,倒象是久別不見的朋友相聚談心,這奇怪現象就連一旁記錄的小吏都不禁驚訝的住了筆,抬眼偷覷。
王之宷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說是無聲就是聲音壓在喉頭,發出沙啞低尖的聲音如刀刮瓷,聲音不大卻使人牙酸刺耳鬧心。小吏嚇得連忙低了頭,心裡一陣砰砰亂跳,每逢這個王大人發出這樣的笑聲,那個被審的人下場都將是很慘。
“殿下說笑了,您在濟南做了什麼,還須要下官一一給您指出來不成?”
朱常洛清如雪水的眸子平靜淡然,“久聞刑部諸大人斷案明察秋毫,入木三分,今日一見確是名不符實,大人什麼沒問,先就一口咬定本王有罪,既然如此就麻煩你指出來罷。”
王之宷眉頭一挑,神色已有幾分惱怒,“濟南府尹李大人參王爺私自開礦,隱匿不報,悖逆犯上,王爺認還是不認?”
“開礦是實,隱匿不報卻不見得,至於悖逆犯上更是莫須有,大人所說這些本王一概不認。”
“殿下推得倒是乾淨。”
王之宷嘿嘿低笑了兩聲,“不過不要緊,不過下官有句貼心話送給王爺,這事其實王爺就是認了,不過是受皇上幾句申飭之言,出了這裡,依舊是個高高在上的王駕千歲,但如果王爺一意孤行,死硬到底,下官職責所在,雖然不便對殿下擅加大刑,但是……”
說到這裡,王之宷臉上陰陰一笑,將頭伸到朱常洛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王爺可能不知道,下官最擅長的就是刑訊。這刑部大牢中有四十八種大刑,是專門給那些硬骨頭準備的,還有二十七種小刑,伺候王爺這樣的皮嬌肉貴的貴人最是合適不過,王爺如果不信,下官不介意一種一種的讓您受用一番。”
說話的口氣噴到朱常洛的耳邊,就好象一條滑膩冰冷的毒蛇纏到人的頸上,蛇信輕吐,毒牙突刺,說不出的恐怖煩人。
朱常洛厭惡的看著他的臉,心中更增鄙夷,冷冷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王大人的問題,本王無話可說,你的那些手段,也都留到公堂上說吧。”
“王爺即然執迷不悟,就不要怪下官無禮了。”王之宷已經失去了耐心,眼底兇光一閃,伸手狠狠一揮,後邊兩名刑吏抬過一張床來。
那床有頭有尾,中間卻是空的,四角處放著牛皮鐐銬,碗口樣粗的鐵練黑漆漆的透著一股讓人心寒的詭異。
“此床名為神仙床,最是舒服不過。”王之宷嘴角掛著一絲幸災樂禍之笑,“王爺再不說實話,下官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請您上下神仙床,逍遙一下了。王爺可看好了,這床人躺下去,兩頭堅硬,中間虛空,看到那些鐵練沒有,它們會使王爺這小身子崩得直直的……不消片刻便會腰癱腿軟,遍體如酥啦。”
朱常洛驚怒交迸,那神仙床名字好聽,可不用看便知是一種殘酷之極的刑罰,不由得怒喝道:“王之宷,你敢對本王用刑,若是讓父皇知道,你死是不死!”
“王爺言重啦,下官都是奉命而為,所以聽下官一句勸多好,把該說的全說出來,否則……”
“否則你要如何?”一個聲音似從天邊漂來,可是聽到所有人的耳中,如同驚雷般在耳邊炸響,王之宷的眼神直勾勾的向身後看了過去,一張臉瞬間變得沒有半點血色。
第102章 結怨
王之宷大冬天硬是出了一身冷汗,癱倒在刑房內,三魂剩了一魂,腦袋裡似乎掉進了一窩蒼蠅,除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作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