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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你……名字……?”

楊行密這還是首次聽見他話聲,只覺他說話似甚艱難,像鼓足全身力氣才能吐出一些若斷若續。簡單的字,渾不成句。聲音且異常沙啞低沉,儼如老虎學說人話,令人聽來毛骨悚然,好生心寒。

楊行密答道∶

“我叫楊行密”狂虎並沒再說什麼,卻是靜靜的看著楊行密,看著這孩子剛留下的兩道未乾淚痕,似要為這兩道淚痕尋出端倪,可惜看了良久,不單他的身子乏力,就連雙目也感乏力,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翌日,當楊行密眼睛的時候,狂虎已比他他先醒過來,正背向他面壁盤坐。

地上布有數灘紫血,看來狂虎昨夜雖然昏睡,內息仍不住自行調運,把體內殘餘毒血盡數逼出。

他因身上要害中了一刀一劍,受創非輕,故始終全身發軟,若非耗盡九牛二虎之力,恐怕也未能再坐起來。

楊行密一坐而起,狂虎立有所覺,卻未回首,不知因為無力,抑或無心?

只見狂虎身畔正放著楊行密昨夜拼死亦要儲存的小虎之頭,虎頭伶仃,狂虎的身影更伶仃。

楊行密望著他那可憐佝僂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下一片側然。

陡地,狂虎張口道∶

“你……虎……皮……怎得……來?”

楊行密一愣,沒料到狂虎一張口便相問此事,卻也不欲隱瞞,直言道∶

“是……我爹給我的!”

狂虎白地回頭,側臉一瞄楊行密,滿目凝然,不再多話。

要取虎皮,當然須殺虎,連三歲小孩也懂的道理,狂虎怎會不明?

若狂虎忿然相斥,痛哭一頓,楊行密倒會好過一點,如今狂虎如斯悽戚,反令楊行密不安,遂道∶

“叔叔,我爹……他……他是……”

他很想告訴狂虎自己的父親是個瘋子,卻又欲語還休,只得道∶

“對不起……”

狂虎不怒,反問∶

“因……此,你……阻我……義弟……毀頭?”

楊行密滿以為狂虎並不太懂人情世故,孰料自己昨夜因內疚而出手救回虎頭的心意,狂虎完全猜透,不禁訝然點頭∶

“正因如此,你也拼死為我……擋了那楊大俠刺來的致命一劍?”

狂虎沒有回應,沒有點頭,沒有搖頭。

楊行密所說的僅是其中一個原因,狂虎心中卻另有一個原因。

一個十分特別的原因。

就是這樣,楊行密便留在洞中和狂虎一起運氣療傷,直至黃昏,他給楊天霸所擊之傷幾已痊癒,可是狂虎的傷勢卻進展不大,看來在短短數日內未必傷愈。況且毒血雖去,毒性未去,身軀依然軟綿無力,僅可作點輕微動作,楊行密於是自告奮勇,替狂虎埋掉那個小虎之頭。

這山洞公似乎極具隱蔽之地利,王潮及馬殷劉謙並未尋至,二人也大可安心在此繼續逗留。

只是因飢寒交煎,楊行密也不理會那些蛇屍如何可怖,撿了數條褪皮烤之,但覺肉香四溢,便與狂虎一同大嚼蛇肉。

楊行密終究不慣啖蛇,吃時一直戰戰兢兢,狂虎卻而不改容,彷彿早已習以為常,這些蛇屍本來便是他的家常便飯。

楊行密把他的食相看在眼裡,不禁鼻子一酸,他本應儘速去找回楊天霸,但目下狂虎傷勢未愈,即使是過路人也不能見死不救,何況狂虎這回重傷是為自己擋了那一劍,他斷不能就此不顧而去!

他暗暗決定,必須在這期間照顧狂虎,直至他功力盡復後方才離去。

然而,狂虎除甦醒時和他談了數句外,便絕少再張口說話。

楊行密心想,或許狂虎不願多話,皆因他每次說話都必須出盡全力,令人聽來也為其感到辛苦,且現下在療傷期間,這等說話之力,還是可省則省。

楊行密同時發覺,狂虎原來並沒有正面看人的習慣,他一直都是側著臉看楊行密,不知是因久未見人而感害臊,還是也自覺面目猙獰,生怕會嚇壞人?

究竟他的臉為何會變得如此醜陋?他為何說話困難?

這個孤單而醜陋的男人,背後到底藏有多少辛酸往事?

楊行密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問,不過,他看見狂虎在調息之餘,竟無聊地以指頭在地上的砂石中勾勾畫畫。

這個男人,一個字兒也沒說,手指卻是寫了又寫,似在勾劃著他的一些心事……

楊行密好奇一瞥,只見他寫的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