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二字。
想不到他主人的影響如此深遠,他的敵人固然對他永誌不忘,但是他的僕人狂虎也如斯憶念他,於受傷的當兒仍在寫著“主人”二字。
他的主人單人匹馬力挫十大門派,武藝蓋世可想而知,可是那份“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是否又更使人欣賞、佩服?
但狂虎主人早在八年前忘故,他也不用如此憂悒,楊行密看著地上的字,忍不住衝口而出道∶
“主……人?叔叔,你想念你的主人?”
提及主人,狂虎死魚般的目光驟現一種興奮之情。
楊行密道∶
“能夠令你這親追憶思念,你的主人除有過人之處,也一定待你很好!”
狂虎沒作聲,醜臉上卻浮現引主為豪之色,似在回憶著當年跟隨其主人的那段日子。
楊行密道∶
“可惜事隔八年,你也用不著終日介懷,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啊!”
然而,倘若還未有真正過去的呢?那麼,又是否更值得懷念?
狂虎悽然一笑,半晌,居然打破沉默,道∶
“他……無名……無姓,死……與……不死,沒……分別……”無名無姓?
楊行密愈聽愈覺悟迷惘,狂虎的主人武藝超群,本應名動江湖,怎會無名無姓?莫不是早看透江湖糾紛,寧願無名無姓於江湖?
楊行密沒有再問下去,他發覺狂虎已不在寫著“主人”二字,而是在勾劃著一些腳印。細看之下,這些腳印似是一些輕功步法。
狂虎指了指那些步法,示意楊行密照著來練。楊行密更摸不著頭腦,但橫豎在這洞中閒極無聊,也樂得依其所示去練。
誰知跟地上的步法踏了數踏,轉了數轉,只覺這些步法看來簡單,每一步卻變化無窮,最大的變化乃在習者於毫髮間只要足下一扭,身形便可急轉,較諸他偷學自楊天霸那種只管求快的輕功,層次自是不同,當下大喜道∶
“叔叔,這些步法很精妙啊!是誰教你的?”
狂虎毫不遲疑,答∶
“主……人……”
楊行密一怔,狂虎的主人能有如此神妙的步法,確是厲害得很!難怪十大門派要聯手圍剿他,想必是盛名招妒!
他其實自少極愛習武,只是遭楊天霸多方禁制,此刻乍遇如此高深步法,簡直喜極忘形,愛不釋手,沉醉地習練起來。狂虎在旁瞧著楊行密,瞧著這孩子那戇而純真的表情,忽然記起了一個人━━
他的主人!
這個世上,沒人人不怕不笑他的醜臉,惟獨他主人初睹他這張醜臉時,反流露無限憐惜,正如昨夜他乍遇楊行密,他在這孩子的臉上也找到和其主人相同的憐惜神情。
難得他還是個小孩!
這正是狂虎捨命相救楊行密的另一原因!這孩子令他想起他的主人!
他懷念他的主人!
一念及他的主人,時光彷彿回溯到久遠的從前,眼前的楊行密亦逐漸模糊起來……
狂虎還記得,十三年前的自己,本是居於此帶村落的一名尋常青年,除了生來指力驚人,長相卻異常平凡,混在人叢之內,簡直面目模糊,誰也不會把他輕易認出來!
但是這樣一個平凡的人,卻有一個俊美不可方物的義弟━━王潮。
王潮面如冠潮,外表正直,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能言善道,故一直深受村民愛戴。
本來兄弟倆並沒什麼衝突,狂虎素來安份守已,甘於平凡,一切鋒芒皆由王潮佔盡,毫無怨言,可是,忽然有一天……
王潮向村長女兒溫婉求親,溫婉原與他兩人青梅竹馬,她的答覆非常直接!
她只坦白道出一直藏於心中的一句話,她喜歡的是王潮的義兄━━狂虎!
正因為這一句話,正因為這一天,終於……
想到這裡,狂虎全身不禁一抖,手心冒著冷汗,瞿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不願再想下去!
一切一切,都是因為那一句話,都是因為那一天……
世上並無不勞而獲的事,習練輕功步法亦非一朝一夕可成,楊行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且自覺小孩畢竟腿短,故更在將勤補拙,於是不斷地練個不停。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狂虎為何會以步法相授,不過困在專心苦練,也無暇多想。就在他留在此洞中的第二夜,他終於明白了。
因為,當他正烤著蛇肉,預備晚膳的時候,白地,赫然有一頭巨熊衝進洞內!楊行密雖是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