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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此時魏無雙一撩窄袖,現出左臂的一點硃紅色的守宮砂來,向杜人龍笑道:“魏無雙誤入風流教下以來,即以此自矢。十三年在無邊色慾引誘之下,葳蕤自守,白璧無瑕,這漁舟一夜,豈會輕敗大節?我並非說你疑慮不當,寡女孤男,一夜同舟,人言確甚可畏!何況你葛師兄還有個心上人玄衣龍女柏青青。女孩兒家,任憑怎樣英俊襟懷,對愛情二字必然小氣!

萬一今夜之事飛短流長,使你葛師兄有口難辯,豈不大煞風景?所以你這一趟過舟探望,來得恰好。如今上有青天,下有綠水,當中加上你這個證人。龍弟弟,我們這一夜風流未下流,總算有了交代。”

杜人龍平日頗以口齒伶俐,辯才無礙自詡,但如今卻被這魏無雙說得張牙結舌,奇窘無比。

守宮砂一露,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雖然落地,但也聽出話中隱藏了無限文章!短短一夜之間,“葛公子”就會變成了“龍弟弟”?並曉得龍弟弟的心上人是玄衣龍女,又是什麼“一夜風流未下流”,其中想得到必有妙趣無窮,不由往葛龍驤連盯幾眼。

葛龍驤更是見魏無雙當著杜人龍,幾乎要把昨夜那一番旖旎風光全部公開,急得滿面通紅,不住連連向魏無雙以目示意。

魏無雙見他師兄弟這副神情,失笑說道:“自是虧心方隱秘,由來坦白最風流!我們這個雙姐姐和龍弟弟,至愛純情,冰清玉潔!休說當著杜小俠,就是涵清閣主與玄衣龍女在此,我因無愧於心,也照樣敢於和盤托出!樂不可極,風萍一聚,已足懸想畢生。你們賢兄弟且請回舟,容圖後會。”

休說葛龍驤半宵貼肉,享盡溫柔,就是小摩勒杜人龍在這匆匆數語之間,也已覺得魏無雙風華清麗之餘,別具一種豪放英朗丰姿,令人心醉。

聽她下令逐客,葛龍驤自然不提,連杜人龍都不覺微有依依之感。魏無雙也自嘆道:

“情之一字,不知困煞古今天下多少英雄?便是大千世界,一切眾生,也莫不被這一個‘情’字包括在內!勘得深時是仙是佛!用得深時是聖是賢!我們這種自命俠義之人,仗劍江湖,也不過只能將目中所見、耳中所聞的不平之情,盡一已之力略加平削而已!說將起來,已極淺薄;倘再遇事囿於私情,拿不起放不下,豈非連‘俠義’二字也夠不上?魏無雙久處西南,知道這幾省之中尚無巨堅大惡!自此一別,意欲先遊三湘七澤,然後北訪優燕之勝。所以我們後會之處,極可能就在中州左近。倘若無事羈絆,明歲中秋,我並想觀光黃山論劍盛會。

欲合先離,不離不合,隨緣著相,便屬下乘!你們師兄弟輕功絕佳,我替你們來個從來未有,別開生面的送行方法,…人且自接我一掌。”

話完,雙掌劈空,盡力發出!葛龍驤、杜入龍雙雙趁著魏無雙掌力,倒縱凌空,然後真氣一提折腰躬身,頭下腳上,飛回自己坐船。駐足回看魏無雙那條小小漁舟,業已在六七丈外。人坐船尾,一面搖櫓,一面揮手,剎那之間,便自沒入水雲深處。所留下來的,只是一片歌聲,又慷慨,又激昂,又纏綿,又優約!唱的是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歌聲業已漸漸消失,葛龍驤、杜人龍猶在悵惘,但身後的奚沅,卻見他們似被魏無雙所發掌力迫退己船,偏又不帶絲毫敵意,實在想不出其中究竟,只得咳嗽一聲,向葛龍驤笑道:

“葛小俠此舉功德無量,那魏無雙可是真正把那風流邪教解散了嗎?”

葛龍驤尚未答話,杜人龍已自回頭說道:“怎麼不真!魏無雙把她那教下寶貝徒弟全數殺光,七顆粉頭一齊包在錦袱之內,送給我葛師兄當做禮物,以壯西南之遊行色!我葛師兄大概感於魏無雙這種殷殷情意,特地破費一夜光陰,先是銜杯結好,然後促膝談心,教以微盲大義,勸得這位風流教主,變作了巾幗奇英,此去便是雲遊天下,為江湖行道。”

葛龍驤聽杜人龍話中的“銜杯結好”和“促膝談心”等語,甚覺刺耳,也不知道是為自己開脫,還是故意調侃?苦笑一聲說道:“此女真如杜師弟所云,足可稱得起是一位‘巾幗奇英’。畸零身世,可歌可泣,武功亦頗不弱。今後在江湖之中,定然是一位矯矯不群的特殊人物!”隨即把魏無雙身世,及投入風流教接任教主等等經過,對奚沅、杜人龍詳述一遍。

但把那巨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