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哼; “那就綁他走。”
周梨笑道:“那你綁吧,我可不綁; 他要知道我綁他,醒過來定要敲我的頭。”
江重山低頭不語,眼神沒有焦點; 也不知定在哪一處,說:“你們在這裡也許會有危險,我不想重雪出事,無論用什麼法子,明天你就帶他走。”
“是因為那個人嗎?你這麼怕他?”
江重山又不說話了。
周梨忽然覺得他現在不說話,也許是為她好,少知道一點那人背後的事,就會少一點危機。
江重山不喜歡她,她知道。江重雪不肯讓她去向楚墨白報仇,這是其一,其二,是感情上的,他覺得她分掉了江重雪一半的兄弟之情,讓江重雪在親情之外有了其他珍視的人,所以他嫉妒。
以前的江重山瀟灑大方,但是現在的江重山,不一樣了。
沒有誰會一生不變,除非那人一輩子都活得特別幸福。
“先回去吧。”她知道憑她也休想從江重山這裡問出什麼。
兩個人一轉身,皆怔在當場。
江重雪就站在他們身後十步開外的地方,雪雕玉砌的容顏冷得發悚。
周梨當真沒注意到江重雪也跟在身後,她一門心思想查出江重山身上的秘密。
江重雪站在那裡也已經很久了,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
於是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凝立,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尷尬。
江重山第一個動了,手持長刀從兩人中間穿過,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徑自往金刀堂的方向走去。
江重雪自然而然地攔住了他,江重山在他身上一推,江重雪大怒,雙刀在半空中交擊。
周梨不阻止不好,阻止好像也不好,正猶豫間,江重雪已用刀背輕輕朝江重山肩膀一拍,江重山往前蹌踉了幾步,正要回身,迎面刀氣襲來,金錯刀抵在了他頸邊。
江重山冷笑,“拿金錯刀對著我?”
江重雪一咬牙,乾脆把刀扔給周梨,徒手對他。
江重山不想佔他便宜,也徒手來對。
周梨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一開始還是按照武學路數交手,誰知打到一半跑偏了,也看不出是誰先耍起無賴,兩人居然學起了市井無賴,抓對方的頭髮扣對方的眼睛,行跡可笑又心酸的。
扭打一陣後,兩人一起摔倒,滾落在地。
“你還記不記得對我說過什麼?”江重雪低低地吼:“你說叫我一輩子都不要輕易向任何人低頭,你看看你!你方才在做什麼?”
江重山臉色雪白,“我做什麼,不需要你來管。”
江重雪手指痙攣地攥緊他衣服前襟,那裡有描摹秀雅的一朵梅花,被他攥得扭曲蜷起,“你還記不記得你對我說過,人什麼都能丟,唯獨三樣東西丟不得,尊嚴、人性、感情……你看你現在,還有沒有這三樣東西!”
江重山灰白渾濁的眼珠子早就不會動了,但是他猛地抖了一下,繃緊了身體。
“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這世上你可以騙任何人,但絕不會騙我……你,你說過的,這些都是你說過的!”
話語越來越輕,低如蚊蠅,江重雪雙肩承受不住,把頭狠狠抵住江重山的胸口,眼睛睜大,“哥,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江重山沒再說什麼,片刻後,他拍了拍江重雪的頭,就像少時那樣,他道:“起來,別這麼扭扭捏捏的。”
江重雪狠狠一震。
那年,江重雪五歲,開始學基本功。
練功練得腳底滿是血泡,坐在地上揉著腳起不來。
江重山鼻子裡一哼,道:起來,別這麼扭扭捏捏的。
那時候江重山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不過比他先學了幾年,老覺得自己有資格來管教他。
他不服氣地爬起來,對他做個鬼臉。
那天晚上,江重山掀開弟弟的被子,五歲的江重雪嚇得跳起來縮在床頭,還以為他大半夜又要叫他去練功,哪知江重山只是扯過他的腳,給他上藥。
藥絲絲涼涼,至今不忘。
江重雪過了很久才拉著他一起從地上爬起,一撇頭,說:“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你和梅影的關係,不然,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把梅影查出來,你該知道我說的出就做的到。”
周梨微微一愣,“重雪哥哥,你也知道了?”
“我看到的,”他道:“我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石花。”他把臉扭向江重山,展示了他手裡捏著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