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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回來的,可是我一個人也沒有等到。”

這些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連周梨都沒有。

此刻說出來,那些或驚懼或猙獰但皆佈滿血汙的臉重現了,而他還是十六歲的少年,瘋了一般地在屍堆裡徒手扒開每一具腐臭的屍體,任憑血水汙泥沾了滿身。

周梨在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很久,她感到他逐漸平息下來,但依然扣緊了她沒有鬆開。

江重山看不到,但他的聲音摻了泥沙似的,讓人透不過氣,臉上的表情不比江重雪好上多少,“我養了一年多的傷才回到金刀堂,這裡早已人死樓空,神龕上的骨灰罈子和牌位我也不知是你擺上去的,只當是金刀堂還有弟子活著,曾經在我養傷期間回來收斂了同門的屍骨,所以我一直在此等人歸來,我想,不管是誰,能回來一個也是好的。我還當在我死之前都等不到了。”

他拽緊江重雪半副衣袖,“重雪,你回來了,很好,很好。我總算沒有白等。”

江重雪的目光重新掠回到他臉上,頓了頓,終是問出了口:“大哥,你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江重山把唇抿成一線:“這不重要。”

都已經傷成了這樣,還不重要麼。

江重雪拍桌道:“你脫了衣裳給我瞧瞧。”

江重山平靜地道:“沒有這個必要。”他換了話頭:“方才與你對招,這幾年你長進了不少,刀法已有九成的火候了。”

周梨這時問道:“江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麼內力,十分怪異,不像是尋常的武功。”

江重山哼了一聲,唇角彎了彎,“我還沒問你,你這丫頭,小小年紀,使的是什麼武功,這般厲害。”

周梨笑了笑,“江大哥承讓而已。”

“我與人動手,從不承讓,”他脾氣簡直比江重雪還差,直截了當地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和重雪在一起?”

周梨看了看江重雪,“重雪哥哥是我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江重山哼了一聲,明顯覺得周梨在糊弄他,“成親了嗎?”

周梨身子一歪,腳底打滑。

江重雪便細細地把這四年來所經歷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講給他聽,從撿到周梨開始,再到與青城派結了樑子,然後是葉家兄妹,再是被楚墨白打傷,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梅山絕谷之中過了四年。

就怕遺漏了什麼,他說的極其詳細。

這一說來,就是大半天的辰光。

周梨默不作聲地退出了屋子,把這團聚的時光留給他們兩兄弟。

她尋到廚房去煮茶。

東西都是現成的,灶臺上很乾淨。

她先把泥爐子搬出來,取了茶鍋刷淨放在爐子上燒水,然後坐在廚房外的臺階上等著水開。

明日想必不是個好天氣。

她支頜看天,月亮隱匿了,星子也不過寥寥幾顆,襯得本就孤清的金刀堂又多了蕭索疏離。

她有點懷念梅山,第三年她學成了輕功登上去看過一次十里梅林,鮮豔的梅花朦朧在細雪裡,好看得打緊。

她與江重雪曾在那梅花樹下切磋過一次,刀光劍影於細碎雪沫間一閃而逝,雪片紛紛揚揚如砂糖糕。

這樣一想思緒就開了閘,想到了聶不凡,又想到了那座無謝園,以及園子裡的哥舒輕眉,還有現在的梅影,求醉城的哥舒似情,碧水宮的陳妖……

想著想著,這時,一抹靈光破開塵土閃現在腦海裡,她蹭地跳起來,登時打起了精神。

背後一陣雲煙繚繞,茶水沸騰出聲,茶壺蓋子突突突地冒著熱氣。

她從回憶中驚起,趕忙扯了塊布包住茶壺把手拿離了火源。

把茶水送過去的路上,周梨無言地看著廊外被風打落的一地樹葉,思忖該不該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訴給江重雪。

江重山身上所穿的黑袍總讓她覺得十分眼熟,方才靈光突現,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的話,四年前那座破廟之中,那四個人就是穿著和他一樣的黑衣。

這天底下的黑衣當然是有許多,但衣服上的梅花繡紋也一模一樣的當屬罕見,江重山的黑衣上也繡了梅花圖案。

那個破廟的晚上江重雪只醒來了一會兒,其餘時間都昏迷著,但周梨卻是近在咫尺看到那個古怪女子,以及她衣襟袖口上的梅花。

江重山居然和梅影有關係,亂葬崗那兩宗命案……

她正想著,走到屋外聽見裡面傳來不大不小的爭吵聲。

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