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丫頭看得仔細,於是把蠟燭點起。
紅光溢了滿室。
周梨解開江重雪的上衣,露出一片血漬的肩頭。
江重山看不到,但能聞到濃郁血味,緊張地用手摸索過去,探了半天沒探到,還是江重雪按住了他:“我沒事……大哥,我沒事。”
片刻後,周梨處理完傷口,在銅盆裡洗淨手,擦掉額頭的汗,“好了。”
陰颼颼的涼風穿過窗格,江重山始終縮成一團的肩膀慢慢在這句話裡舒展開。
江重雪看在眼裡,小聲道:“大哥,你的眼睛……”
江重山不吭聲,許久木然道:“瞎了。”
江重雪張了張口,呆住了。
所以金刀堂內找不到一根蠟燭,一個瞎子是不需要任何光亮的。他把黑袍蓋得面目全非,不是他不想看東西,而是他已沒有了看東西的能力,不如就把它遮住。
昔年的江重山有一雙和江重雪一樣明亮的眼睛,他們本就是親兄弟,容貌酷肖。
只不過江重雪生得太細,時常被他取笑像個姑娘家,江重山則生得英挺,五官疏朗眉目飛揚,笑起來的時候輕狂不羈,叫人心折,當時在清河喜歡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火光照著江重山瘦弱的下頜,江重雪過了很久才伸手去掀他的袍子,他下意識地要阻擋,但又鬆開了力道,由得頭頂的袍帽滑下去。
那張臉太可怕了。
周梨覺得心臟抽緊了一陣,不忍地扭過頭去。
果然,他不止手上的面板潰爛了,臉上也是,皺巴巴的像一張被揉的不像樣的紙,到處是青紫血痕。
一道細長的劍口由左邊的耳根劃過他的眼睛,延伸到右邊的眼角,生生毀了他一雙原本完好的眼睛。
極細極長的傷口,平整光滑,這世上能造成這樣傷口的劍實在不多,能有這等功力的人更少。
“可惜楚墨白這一劍沒有把我殺死。”他冷笑,拳頭捏得脆響。
朔月劍出擊從不落空,雖然沒有殺死他,但劍氣傷了他的眼睛,這一生都莫想再復明了。
江重雪內息翻湧,牽扯了傷口十分的疼,但心更疼,“我以為你死了。”
江重雪不說話,把身體繃得很緊。
“我在亂葬崗的屍堆裡翻遍了每一具屍體,金刀堂一百零三口,我翻到了三十六具,剩下的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有些被梟首的我只找到了頭顱,有些只找到了身體,拼湊起來,也不過是三十九具。我找了三天三夜,又在金刀堂裡枯等了三個月,我想若是有人還活著,必定會回來的,可是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