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蘊信口嚷嚷要把陳妖如何如何之前,他先道:“那麼,陳宮主預備如何還我師弟這筆血債?”
陳妖不鹹不淡地說:“你想要我如何?”
那人暫時未言。
陳妖替他說了:“你無非是想以牙還牙,為你師弟報仇。你若想要我性命,恐怕要叫你失望。你大可喊這不公平,無所謂。”
“陳宮主說的對,我的確是想以牙還牙,”那人淡漠地說,“但我並不想要你性命。當年陳宮主斷我師弟一隻手,今日就請陳宮主還我師弟一隻手。”
陳妖慢慢揚起眉弓,“你想要我一隻手?”
他晦澀地看著陳妖,預設。
陸蘊大叫:“只要她一隻手怎麼夠!殺人是要償命的!”
那道士一字一句,說得平靜又緩和:“我只要陳宮主一隻手,以祭我師弟在天之靈。”
陳妖亦平靜地回視他。
過了半晌,她突然把右手一折,繞上了自己的左手。
“秀秀!”哥舒似情和柳長煙柳明軒一齊喊住她,周梨和江重雪也上前,想要制止她。
陳妖抬起頭,對他們嫣然一笑,無所謂地道:“一隻手罷了,沒了便沒了。”
她對著那些來找麻煩的人時,臉色又變得冰雪一樣冷,“今日我陳妖在此就用我這隻手,與你們算清總賬。”
那些人面面相覷,總算一人說道:“也罷,你若肯砍掉一隻手,就算我們吃些虧,這些陳年舊恨,就一筆勾銷了。”
陳妖哈哈大笑。
這裡面除了這道長外,她一個人也不虧欠,現在倒成他們吃虧了。
她驀地勒緊了手腕,眼睛裡充斥血色。
這隻手不為這些人而斷,是為柳長煙而斷。
如果不是為柳長煙,她才不會為當年殺錯了一個人而砍掉自己的手。
她知道今日若不給這些人一個交代,將來傳到江湖上,天玄門會被人詬病藏汙納垢了她這個妖女,到時找上門來的麻煩就會不斷。
以一隻手換柳長煙和天玄門的平靜,她算來也值得。
哥舒似情擒住了她的手,唇邊的笑意淡了許多,看著她的眼睛說:“不必為這些假道士付出一隻手,你說一句,我殺了他們。”
“不,”陳妖搖頭,“我才不是為這些假道士。”
哥舒似情當即便明白,他無話可說,也知勸她不動,但擒住她的手偏偏不放。
這時,另一隻手也握住了她,陳妖抬頭看到柳長煙情緒洶湧的眼睛。
柳長煙道:“你是為我。”
他低低地說完這四個字,硬是逼迫陳妖鬆開了自己,折身面對眾人:“我如今是陳秀秀的丈夫,她是我妻子,她與我已是一體。陳秀秀要還你們的那隻手,就由我來代勞。”
“不要!”陳妖脫口制止他,緊張地抓著他袖子,聲音頭一次有了怯意,“不要。”
柳長煙對她笑了笑。
突然,他動作極快地抽出了周梨的卻邪劍,一劍砍向自己手腕,臉上對著陳妖的笑意甚至還未湮滅。
周梨離柳長煙最近,柳長煙手上未持劍,便拔了她的劍。
劍出鞘時,周梨大驚,反手便要去奪。
柳長煙以內力將她震開,千鈞一髮之際,他毫不猶豫地把劍落向了自己的手腕。
卻邪劍何等鋒利,劈石鑿山都不在話下,削筋斷骨更不用說。
眾人只聽柳長煙痛極長呼,鮮血一下子迸濺出來,周圍離他近的幾人皆被濺到,尤其是陳妖,白皙的臉上掛了數顆血珠,一滴滴地從她側臉淌下。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一隻斷手已落在了地上,卻邪劍也一併錚然掉地。
柳長煙知道陳妖不會同意,兩人爭執之間必會橫生波折,所以他快刀斬亂麻,不給陳妖說話的機會,直接砍掉了自己的手。
柳長煙搖搖晃晃地跪在了地上,地上一灘鮮血,被燈籠晃得刺眼。
他痛到全身繃緊,聽到爹喊了幾聲什麼,他雙耳嗡嗡大響,根本聽不清,再接著陳妖扶住了他,緊緊抓著他肩膀。
江重雪最先對天玄門弟子厲喝:“去拿傷藥,去請大夫!”
第92章 暗箭
血從斷腕處源源不絕地流出來; 柳長煙忍著劇痛偏過頭。
他其實已經看不清面前那些人的樣子; 只有無數的重影在輕輕晃動。
他覺得呼吸略微費勁,忍痛開口:“道長; 這樣夠不夠,還你師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