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薛王叢竟還敢仗勢欺人,這下,委實惹得采盈更為冒肝火。當即也顧不得是否逾矩,便兀自拉下小臉,徑自跨前小半步,氣憤憤呵斥向薛王叢這個負心漢:
“你這人,說不過理便作罷,怎可變相中傷人?奴雖說愚鈍,但甭認為奴聽不懂你話外之音,明擺著在諷臊奴家小娘子鼠目寸光嘛!須知,奴家阿郎與小娘子,視你為客,才處處忍讓於你。難道你就絲毫不懂,‘利刀割肉瘡猶合,惡語傷人恨不銷’的道理?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身為堂堂一朝薛王,倘如真介個連這個均不懂,也未免忒缺家教吧!”
越說越為激動之下,採盈情不自禁抖出了薛王叢的身份。縱然江采蘋有意阻止其,卻也為時已晚:“不得無禮!”
“小娘子,奴”被江采蘋一嗔怪,採盈亦後知後覺醒悟到,自己又犯了口誤。小臉登時火辣辣。
“還不退下。也不想想,這兒有你個丫鬟,插話嚼舌的份麼?依吾看,以往忒嬌寵你了,這般沒分寸,成何體統!”生怕採盈愈作釋愈添亂,江采蘋遂正色打斷其話。佯怒斥責著採盈,清眸的餘光則不著痕跡地挑了窺江仲遜。
採盈一時衝動揭了薛王叢底細,令江采蘋不安心的,實在於江仲遜的反應。皆因近日以來,江采蘋著實弄不清楚,江仲遜到底曉不曉得薛王叢和高力士等人的真正背景,又是否知曉,高力士和薛王叢此番出京下江南,為的正是日前陳桓男告知於其父女倆的替李隆基選秀女之事,且,正是主審人。
亦恰是因於心底沒譜,江采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敢於江仲遜面前直白挑明事情真相。只恐江仲遜接受不了。就像江仲遜剛才所言,保護江采蘋免受傷害,對江采蘋的幸福負責,乃其為人父的責任,是其天職;較之於江采蘋而言,畢竟,這也是江采蘋為人女的一種本能。
“近兩日與諸客相處,時間雖短,可吾也深知,諸客絕非等閒之人,皆非平凡者”反觀江仲遜,臉上倒未有詫色,反而帶笑道,“吾何其有幸,有生之年,尚可接待貴客臨門。贖吾自不量力,如若今後,有求於諸客時,還望諸客可念在今日曾有過淺交情的份上,別過甚為難吾父女。”
言罷,江仲遜即面向薛王叢和高力士,深深地鞠了躬。
江采蘋見狀,頓覺心酸,忙不迭上前,攙扶向江仲遜:“阿耶,這是作甚?”
“蘋兒,聽阿耶說”反握住驀地淚盈盈的江采蘋纖手,江仲遜輕撫下江采蘋耳際的髮絲,略頓,方和聲續道,“阿耶愧對蘋兒,未有能力能盡到為人父的本職,了不了蘋兒期望,阿耶無甚求,但求蘋兒,以後少怨恨些阿耶,阿耶便老無悔憾矣。它日,無論處境如何,蘋兒均要照顧好自己,別讓阿耶不瞑目,已是對阿耶盡孝。答應阿耶,可好?”
“阿耶”聞罷江仲遜所囑,江采蘋瞬的跪於地,淚珠子斷了的線般,當眾滾湧出眸眶,泣不成聲。
儘管江仲遜未明言何事,亦未明指何語,但江采蘋瞭然,江仲遜已然是在將其託付於人。所述之言,不亞於託孤之重。
正文 第044章 託鰥之重
“小娘子,找奴何事?”待收拾利索夕食後庖屋的事,採盈便腳也未停的直奔來江采蘋閨房。
先時,由於飯前橫生出的一段枝節,今兒個的這頓晚飯並未如想象中那樣享食得痛快。反而讓人用得有些食不知滋味。採盈旁觀在側,多少也能相摩出點事兒來。江家,果是有大事要發生。
“忙活完了?來,過來這邊坐。”聞採盈輕叩門聲,江采蘋轉身笑盈盈招呼向採盈,示意其近前來,與之一塊坐於臥榻上。
夕食前響,採盈才親睹見過江采蘋淚盈盈的可憐模樣,這會,再面對江采蘋的笑靨,頓時甚為不是滋味。採盈自然明曉,江采蘋非是那類愛哭鼻子的小家女,故,於其心思來,這一切理應皆怪薛王叢,在人前那般逼迫江采蘋,否則,也不致於弄得連飯均吃不好。
然而,時下心中有數便是,為擴音及某人,再惹江采蘋不悅,採盈當下也未多磨嘰,便順從著江采蘋,挨坐至江采蘋身邊。只就在心底發恨,暗暗做誓,鐵定要在薛王叢和高力士一干人等離去之前,尋個合宜的空當,解解這股子積攢已久的恨怒。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若不抓住眼下的時機,妄圖隱忍以行,今後再尋機會報“仇”,只恐須等到猴年馬月了。不然,整個江家上下遭人欺負,卻無人反擊,也忒顯得窩囊了分。
“採盈,自打你來江家,一晃已有六七年。這些年來,想來即使吾不言明,你自個也感覺得出,不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