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自己也想明白了,“哦,她是怕朝廷虛言欺騙,以她為棄子,毒殺羅春……”
其實這種事,朝廷也未必做不出來。只是福笀為何要挑桂含春,真是令人費解。蕙娘想了半日,也沒想到他們有什麼接觸,她道,“你肯定你沒聽錯吧,為什麼是桂含春,不是你啊?”
權仲白嘆道,“福笀昔年雖對我有些傾慕,但卻並非男女之情,她就是不想出嫁去塞外,任何一個能求娶她,改變這個窘境的人,都能成為她的心上人的。你看她明白過來以後,對你的態度,豈非也客氣得多了?因我不肯幫她,在她心中,我已成為那種會背棄她的人,不值得她完全的信任。倒是桂含春,當年一路送嫁,把她送到了羅春那裡,也許是一路上的點點滴滴,使得公主覺得,桂含春是那種不會丟棄信諾,不會背棄她的人吧。”
下毒,畢竟是要冒風險的事,福笀一旦犯起疑心,有什麼要求都不離奇,如果她不信任權仲白,更信任桂含春,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但蕙娘卻直覺並非如此簡單,她蹙眉道,“福笀就這一個要求嗎?”
權仲白看起來更不自在了,他幾乎是有點不情願地說,“她希望回國以後,還能再嫁。這一次的人選,由她自己挑定。”
若以權仲白的一貫邏輯來看,這也算是好事。但再結合之前的問題,福笀的意思,可以說是昭然若揭。如果朝廷答應,那桂含春的家庭該如何處置?雖說權仲白一直是鼓勵人們去追求自身所願的,但居中傳遞這種訊息,多少有點間接破壞家庭的嫌疑,也是有點不道德的。再說,蕙娘也可以肯定,十之八。九,朝廷那面是肯定會答應下來的。她皺起眉頭,又是驚駭,又有些難得的八卦興奮,道,“這……福笀去了一次塞外,倒是大膽得多了!只不知桂家該如何是好啦。”
“朝廷沒準會推波助瀾也不一定。”權仲白皺眉道,“若是桂含春成了駙馬……”
駙馬,一般是不能掌握軍權的,桂家元子不能乘位,最有出息的桂含沁根基全在海上,西北桂家,頓時就有點沒那麼高歌猛進了,而明面上,還得對朝廷感恩戴德,蕙娘頓時穎悟了過來,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嘆了口氣,道,“這幾年,看來陛下是在走大運啊,只不知桂含春能否堪破這一層,頂住壓力回絕要求了。”
“他爹就在前線呢,他頂得住嗎?”權仲白吐了一口氣,“頂得住頂不住,皇上都有藉口收拾他們家……都是先不說了,我把訊息傳回去了,看那邊怎麼安排吧。這裡畢竟是桂家的地盤,我們先別說這事了。”
蕙娘點頭道,“也好,等我回京了,再好好和你算賬——”
見權仲白神色奧妙,她動作一慢,“怎麼,難道你還不能回京不成?”
權仲白多少有幾分尷尬地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桂含春貿然肯定是無法接近王帳的,福笀也就是要看他一眼罷了。這送藥的活計,她還是指名要我來做。”
蕙娘眯起眼瞪著權仲白,見他雖心虛,但眼神澄明堅定,便知道自己缺乏足夠的論據和魄力,去說服權仲白放棄這個計劃,她心念電轉之間,已有了決定,便站起身道。“好啊,你要去也成——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348、答應
權仲白這個人;著實是有幾分雙重標準的,自己跑去歷險,輕描淡寫的,好像是出門採個藥扶個脈似的。蕙娘一說要去;他登時又是另一種態度了;纏著蕙娘,從各種角度來論證一個不會說北戎話的女性孤身前去北戎聖城有多危險。他道,“若以我遊醫的身份;你只能裝作是我的婢女。在當地毫無地位可言;任何人都能把你隨便買走——”
至於裝扮成男性,這種事在北戎那種關外之地是不可行的。在那樣的地方;男性隨處便溺、赤。裸上身都是常見的事;就是蕙娘不介意看別人的;她自己身為男性到處去找廁所也很離奇。所以蕙娘勢必只能裝扮成年老女僕過去,根據權仲白的說法,這種人在北戎草原上是最為底層的存在,因為年老不能生產,如果無法依附子女生存,那就人人都能輕賤、使喚。
再說,蕙娘還不會說北戎話,到了當地溝通都成問題,而且還容易被有心人注意上,如此一來,只能給她和權仲白徒增危險云云。總之就是為了強調蕙娘過去,非但不能幫忙,反而還會壞事云云。
蕙娘不慌不忙,開口就是一長串北戎話,雖然不多流利,但口音居然十分純正。她鄙視地看了權仲白一眼,道,“你忘了麼,宜春號在北戎有個極大的票號,就是現在兩邊交戰,都沒有停止營業。多少商人現在都把貨給放在那兒呢。我要過去那邊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