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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紅色老舊脫漆的門,她的父親正與沈伯伯對坐著下棋。他們是很多年的老對手了,父親凝神沉思地望著棋盤,神色因處於下風而略顯緊張,沈伯父緩慢地搖著手上那把紙扇,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他面帶溫和敦厚的笑意。

“喲,筱筱來了。”沈伯父散漫的目光落到拎著兩盒名貴藥材的凌筱身上,他把紙扇放到一旁,接過凌筱手上的藥材,“天麻?你看你又買這麼貴的,上回的你伯母還沒吃完呢。”

凌筱微微一笑:“這是言誠託一個做藥材的朋友從偏遠山區買來的,真正的野生天麻,治伯母的偏頭疼應該更有效。”

她的父親因為棋局被打攪,也不得不將目光從正在廝殺的戰場上挪開,手掌支在大腿上,帶著為人父的威嚴瞥了女兒一眼,“來了。”語氣是一貫的平淡,往她身後又看了看,並沒有人,“言誠沒來?”

沈伯父也後知後覺地往虛掩的門看去,然後向凌筱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現在還說不準言誠來不來得了,他分管的工廠出了些事,聽說是工人受了工傷,處理好了他會馬上趕過來的。”

“喲,那可是麻煩事兒,”沈伯父說,“新的勞動法出臺,用人單位稍微處理不當,影響可就壞了。”

“那也是為了保障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

凌筱的父親接過話,兩位老人相互遞了支菸,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了趙言誠該頭痛的問題。凌筱插不上嘴,四下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母親和沈伯母,就熟門熟路地往廚房去。

穿過客廳通往陽臺的那扇門,夕陽的餘暉投射到水泥欄杆上,花盆裡殘留著幾片金黃色的樹葉。遠處叢林一般的高樓寂靜地屹立著,上面那塊點綴著彩霞的天空平靜而美麗。

離她一步之遙的廚房逸出飯菜的香味,鍋裡的菜“吱吱”作響,她母親的話語夾雜著鍋鏟翻動的聲音,以一種獨特的節奏敲擊著她的耳膜。

“也是過了這麼多年了,我才能敞開心扉地跟你說這些事。”她母親以一種很慚愧的語氣說,“那段時間我都沒臉見你們,筱筱跟言誠好了,我跟老凌嚇了一跳,好說歹說,她是聽不進一個字的。也弄不明白,她和雲濤兩個人打小就好,上學那會兒不讓早戀卻還偷偷摸摸地都還要膩在一起,偏偏在雲濤出國後,她跟言誠又……唉,想多少次我都無地自容。我們就筱筱這麼一個女兒,要多一個就是賠給你們雲濤也願意。”

4 分手是因為彼此都無法再堅持(4)

“說哪兒話,都是沒緣分。雲濤去美國一去就是幾年,要讓筱筱空等著,就換我跟老沈沒臉見你們了。”沈伯母善解人意地說,“我是喜歡筱筱,就是老沈也喜歡得不行,小時候她有一半的飯是在我家吃的;老沈去出差,給雲濤買件衣服就一定會給她買條裙子。高中時候鬧戀愛,我和老沈面子上反對,心裡也琢磨著這事兒往後能成,那也是再好沒有了。哪知道雲濤後來要出國,他走以後,筱筱放假回來消瘦的樣子,我看著心裡就難受,回到家裡跟老沈說在美國的雲濤,又說起筱筱,說著說著眼淚就不停地往下掉。”

沈伯母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鍋鏟翻動的聲音停下了,只有菜在鍋裡面發出讓人煩擾的“吱吱”聲。凌筱的母親低低地嘆息,好一會兒,鍋鏟才又繼續翻動。

“說到這裡,我那些日子眼淚也沒少。筱筱就跟傻了一樣,十天半月沒跟我們說句完整的話,成天她就坐在自己房間的那扇窗戶下,不管白天黑夜,她都那樣傻坐著,盯著那棵榕樹目不轉睛,有時候飄下一片樹葉,淚珠啪嗒地也滾下來了。”

她的母親似乎又停下了手中的活:“言誠就是那時候常來找她,陪她一坐就是一整天,筱筱不說話,他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筱筱不吃飯,他也不動一下筷子。這樣過了兩個星期,筱筱才正常了一點,眼睛也好像有了點兒神采,跟人說話時發呆的時間也變短了,只是那以後,我再沒看到過她畫畫,或者聽到她說想要什麼,想去哪裡玩,想做點什麼,無論我跟老凌問她什麼,她都是一句,什麼都不想。”

兩位懷著一樣心酸的婦人同時嘆息了一聲。沈伯母狀似清嗓子那樣地發出一聲咳嗽:“說實在的,言誠也是那時候變的吧。小時候誰不說他淘氣,長大了以後也盡是惹是生非,街上的那些小混混沒一個跟他不熟的。不是老趙管教得嚴,下手又重,這孩子儘管腦子機靈,高考也考不上筱筱去的那所大學。就是上了大學,張老師還總跟我說:‘言誠腦子裡盡裝些古怪的念頭,一會兒說畢業後要去埃及鑽那個埋著死人的金字塔;一會又說要去神農架,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