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理解他的感受。
在讀博士的那段日子,第一次回到中國大陸的機會降臨了。北京資訊工程學院的蘇東莊教授為中國申請到一筆聯合國基金,那筆基金可用於專門為在計算機領域落後的國家提供幫助。老教授在學術期刊上看到我的名字,知道我是在美國長大的臺灣小留學生,在計算機語音識別方面做出過成就,因此他輾轉找到瑞迪教授,希望讓我去一次中國,給研究資訊科技的人們講課。就這樣,我開始準備我的中國大陸之行。
一個28 歲的青年,將要第一次回到自己的祖籍、
自己真正的故鄉,我的心情既激動又興奮。雖然父親總是對祖國懷有深深的感情,但是我畢竟從未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行走過,當時我對中國內地的瞭解,和很多美國青年一樣非常模糊。念博士時,我接觸過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學生,
他叫沈為民,比我大7 歲左右,是下鄉之後才考上大學的,後來他經過艱苦的奮鬥,才來到卡內基·梅隆。他有幾件事情真的讓我驚歎不已,印象最深的是,當我們大家都在計算機上寫程式的時候,只有
沈為民並不急於上機,他把一行行的程式寫在紙上,反覆地看。我們非常驚訝,問他,“天啊,你怎麼不在計算機上寫?”他說,“在中國,我們都是這樣的,我們沒有那麼多計算機啊。所以我們都是寫在紙上,然後老師給我們修改程式。”我當時非常震驚,因為把程式寫在紙上的做法,我聞所未聞,更不敢想象。沈的勤奮和努力也讓我們感覺到驚訝,他克服了很多語言環境的因素,最後拿到博士學位。除了感嘆於沈的勤奮外,我也朦朧地感覺到,中國的電腦科學還比較落後。
1989年的上半年,我乘坐的飛機降落在大連機場(飛機因天氣原因先降落在大連,然後我坐火車趕往北京)。我眼前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人們的著裝很樸素,四周的建築也很灰暗。第一次,中國大陸的面貌呈現在眼前,無論是建築、馬路,還是街上的腳踏車,都是灰色的、陳舊的、落後的。它帶給我這個年輕人太多的感慨。
在北京資訊工程學院開設的課程,也吸引了很多中國的知名計算機專業的大學教授和學生,以及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他們同時邀請我在各個機構講課和演講。因此,我一共在中國開了四個星期的課程。每一次講課時,各個學校的學生都會趕過來,他們對世界先進的技術非常好奇,聽課的時候專注之極,儘量把每一個字都記在筆記本上。和他們的交流過程中,我知道他們沒有渠道瞭解更先進的技術發展,也沒有參加國際學術會議的機會。因此,對於我的到來,他們倍感珍惜。北京資訊工程學院的學生很勤奮,白天聽完我的課,晚上就去編寫程式。
北京資訊工程學院的食堂也讓我感到震驚,食堂樣子很破,進去以後發現一個菜只要幾毛錢。每個學生手裡都有一個碩大的飯缸,打了菜和飯以後,在飯缸裡一混,然後邊吃邊走回宿舍。
我的伙食也在資訊學院的食堂解決,但是有專門的廚師給我做“小炒”,待遇自然不太一樣。我很驚訝地和廚師聊天:“他們為什麼要邊走邊吃啊?”廚師則不以為然,“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啊!難道你們美國不是這樣嗎?”
那段時間,週一到週五我給學生們講課,週六週日,學生們就帶我去遊覽名勝古蹟。頤和園和故宮讓我感受到了博大的中華文化,長城讓我見證了古代人們的勤勞和智慧,讓我對古老的中華文明肅然起敬。晚上,他們帶我到街道上吃地道的中國菜。
有一次,學生們告訴我一定要品嚐一下北京的
“東來順”火鍋,因為那是北京最具代表性的食品。有一天晚上八點多,我慕名來到了王府井的那家“東來順”火鍋店。沒想到,一名服務員懶洋洋地告訴我,“我們快下班了,不賣火鍋了,您要吃就只能給
您做一盤炒雞丁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八點多就要下班的?我堅持說,“我還是要吃火鍋,因為來火鍋店就想吃火鍋啊。”這樣一來,服務員的態度強硬起來,“你要是現在不點菜。一會我們連炒雞丁也不給你做了。”我哪裡見過這個架勢,趕忙乖乖地說,“啊,這樣啊,那我還是吃炒雞丁好了。”沒想到剛剛吃了兩口炒雞丁,服務員就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同志,結一下賬,我要下班了。”“什麼?我還沒吃完吶?你怎麼就要結賬?”我的眼鏡差一點掉下來。可是,服務員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是啊,我要下班了,結完賬我就要回家了。”這種經歷對於當時的我,真是一種奇觀。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