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開始在黑板上寫起數字來。“開復,你看,如果你去微軟、蘋果或者IBM,你的薪水最多是每年8 萬美元左右,如果你留在卡內基·梅隆,你的薪水是5.5 萬美元,但是,”恩師提高了嗓音,“你在這裡教書,每星期你只要上4 天班,剩下的一天,你可以給這些一流公司做技術顧問,薪水大約是每天1 000美元,你可以做50 天,這樣你就可以得到5 萬美元的額外收入啦。”“5.5+5=10.5》8”,瑞迪像演說家一樣,把這個簡單的數學公式寫在黑板上,“怎麼樣,開復,你覺得還值得嗎?”瑞迪教授早就為我想好了收入問題,他像邀請一個足球隊員上場作戰一樣,拍著我的肩膀說,“來吧,小夥子,加入吧。”看到老師這麼熱情,又這麼頑皮,我忍不住笑了。在恩師的盛情邀請下,4 月,我決定留在卡內基·梅隆大學教書。那個時候,各大計算機公司的人還在不斷向我“暗送秋波”,不過,我不再陷入選擇的痛苦中,對於所有的邀請我都婉言拒絕了。無論出於自己的愛好、利益,還是對恩師“知恩圖報”,我都認為,留在這裡繼續教學和研究,是一個完美的選擇。因此,我買了人生中的第一棟房子,在匹茲堡安頓下來。
26 歲,我成為卡內基·梅隆裡最年輕的副教授。接下來,我度過了兩年相對輕鬆安逸的日子。在學校教書是相對輕鬆的,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同事,讓我輕鬆度過了從學生走向社會的過渡期。由於留校,我繼續在語音識別方面進行研究,因此我的恩師瑞迪教授又成功地向國防部申請下每年 100萬美元的研究經費,他會劃撥一些給我,加上我自己每年也有6 萬美元國家科學基金的經費以及4 萬美元德州儀器提供的經費,這樣一來,我每年可以得到20 萬美元左右的科研經費。那時候,我招收了愛丁堡大學的博士生黃學東在我的小組裡做博士後,又帶著三個博士生,因此,這個五人小組繼續在“語音識別”的課題上探索,每年國防部的測試中,我們都會勝出,保持著最精確語音識別系統的桂冠。正如瑞迪教授預想的那樣,我果然受到各種各樣科技公司的邀請,成為一個計算機技術顧問。這是一個相當輕鬆的工作,有時幫加州語音公司修改程式,有時幫紐約電話公司做語音計劃的審批,或是幫矽谷風險投資公司分析案例。那是我“走遍美國”的日子,我通常會在週末提前飛到目的地,先大吃大喝兩天,看看街景,週一才會去幹“正事”,那時,我最常飛的兩個城市是舊金山和洛杉磯。每次我到了洛杉磯,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一家自助餐廳吃飯,那裡的最大特色是生魚片和壽司無限制供應,我第一次來到這裡就“大喜過望”,以後便成了這裡的常客,每次都吃到出門只能“橫著走路”。過了幾年,這家叫做“燈塔”的連鎖店發展到整個美國,證明了我的確是“獨具慧眼”。
那段時間。東京和臺北的研究所也會請我去作演講。當時去東京的研究所,研究員們全部像醫生一樣穿著白色的大褂,我走進會議室準備作演講時,他們全都畢恭畢敬地站起來熱烈鼓掌。研究員們聽演講的時候,神情非常專注,但是他們通常很害羞。當我說“如果有問題,可以向我提出來”的時候,他們總是很安靜,什麼問題也不問。而研究所的所長經常在演講之後請我吃飯,在吃飯之前,他畢恭畢敬地遞過來一隻白色的大信封,裡面是我的顧問費——1 500美元。
那段時間,父親在美國做訪問學者,他在我們匹茲堡的家裡前後住了半年左右。父親還是孜孜不倦地作著中國近代史方面的研究,為我們樹立了讀
書人的典範。每天早上我上班時,會開車把父親送到匹茨堡大學的東亞圖書館,晚上下班時接他回家,中午他就買個簡單的三明治在圖書館裡吃。他總是告訴我們,作為中國沒落和崛起的一個見證人,他有義務在他的有生之年,把他所看到的一切、所研究的一切寫下來,留給後人。
一個80 歲的老人如此用功,讓我們全家都非常感動。有一天,我發現他書案的玻璃板下壓著一張紙,上面寫著“老牛明知夕陽晚,不待揚鞭自奮蹄”。這確實是父親自我鞭策、奮鬥不懈的最佳寫照。
這段時間,我和父親有了更多的接觸。他對中國的愛,非常明顯地顯露出來。儘管父親還是言語不多,沉默寡言,但是提到中國的時候,眼神裡總是流露出悲傷和懷念。他一直期望家人中有人能夠回到中國工作。但是哥哥比我大26 歲,定居美國多年,因此他對哥哥的迴歸已經不抱期望。因此,他總是在問我:“是不是有機會把你做的最先進的研究帶回祖國?”而年輕的我,總是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