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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時向朕回報工程進展,不可偷工減料,也不可奢靡耗費。”夏原吉恭聲應旨,退回列中。另有兩名身著大學士服的臣子出列,跪倒在金階前,一人朗聲奏道:“臣解縉重修《太祖實錄》已成,恭請聖上御覽!”朱棣目光投向解縉身旁之人,問道:“《太祖實錄》已成,《文獻大成》進度如何?”那官員低著頭,緩緩奏道:“臣奉旨召進三千文士齊集文淵閣,《文獻大成》全書共計二萬三千餘卷,目錄六十卷,年底可完成。”朱棣目光中帶著欣悅之意,說道:“好,此書編纂已經四年有餘,書成之後朕會親自題名,就叫《永樂大典》吧!”那官員略微抬頭,向金殿上輕輕看過來,奏道:“較之《文獻大成》,《永樂大典》更能昭彰聖上編修此典之宏圖偉意。”他抬頭的一瞬,讓我彷彿墜入夢中。那張清俊中帶著哀傷的臉,如此熟悉、如此親切,喪失的記憶如滔滔洪水衝破固守的藩籬,在我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恍惚記憶中,正是他,一聲聲溫柔呼喚著我的名字:“妍妍……”是“妍妍”,不是朱棣所稱呼的“燕燕”或者“蕊蕊”,這些呼喚如同漆黑夜空中劃過的明亮閃電,頭腦中的大片空白被往事驟然填滿,一段段記憶的碎片閃現。——冬日飄雪的黃昏,他佇立在階前,拾起被我揉成一團的紙箋,輕輕展開,說道:“好句,可惜過於傷感了些……花容月貌,形容郡主並不為過,春恨秋悲,不知郡主又是為了何人?”

——異國的馬場,他彎腰俯身抱起受傷的我,落淚呼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那是景隆今生對你許下的諾言,絕不會更改!你還記得嗎?”——北方的軍營,我在紙箋上寫下“春恨秋悲隨風逝,花容月貌為君妍”……——種種情景,歷歷在目,他呼喚的“郡主”是我,他曾經對我無限溫柔呵護,我曾經對他以身相許。雖然我找不到一根串聯這些碎片的線,但是我可以斷定,他和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失去的記憶竟然重新回到腦海中,我按捺不住悲喜交集的情緒,哽咽著呼喚他的名字:“景隆……”整個金殿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無比,群臣惶惶然抬頭,向我藏身之處看過來,有些大臣忌憚皇威,急忙垂首;有些大臣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仍在愕然四顧。李景隆兩道溫潤的目光觸及我的面容時,整個人都僵立住,眸中隱約透出淚光。眼前一道明黃色的光影掠來,朱棣一手抱起我,迅速向殿後退去,大聲道:“退朝!”

司禮監彷彿大夢初醒,高聲宣道:“皇上有旨,退朝!”我抓住他的龍袍衣袖,懇求道:“不要帶我走,讓我見他一面!我要見李景隆!”金殿內群臣山呼“萬歲”的聲音越來越遠,他抱著我遠離勤政殿,在皇宮的水榭長廊內停下來,低聲輕責道:“怎麼這樣不聽話?帶你來之前你還說不胡鬧……想把我的朝堂翻過來嗎?剛才那種情形,怎麼能隨便喊臣子的名字!”我低頭說:“剛才是我不對。可是,我認識李景隆,我記得他……”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顫聲道:“你記得他?你記得他的什麼?那你記得我是誰嗎?”我搖頭說:“我的夫君不是你,是李景隆,我的名字也不叫燕燕,是叫元妍,你想矇混過關對不對?”他摘下頭上的冠冕,面上一片慘白:“就算你們曾經有過一些交往,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李景隆早有妻室,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夫君?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在你心中我竟然還不如一個……”我看著他叫道:“如果你明媒正娶過我,為什麼還有皇后?李景隆為什麼叫我郡主?如果我是朝鮮國人,你為什麼送我去蜀中?我才不相信你的話!”面對我的重重質疑,他的神情反而漸漸鎮定下來,坦然注視著我,握住我的手說:“蕊蕊,我沒騙過你。”

我眼淚簌簌落下,摔開他的手道:“我知道,我現在就像一個白痴,對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雙手捧起我冰涼的臉頰,說道:“怎麼會沒有愛人?你還有我,還有顧……”說到這裡,他彷彿察覺了什麼,剎住了即將出口的話,似是無奈,又似是哀傷。我逼視著他問:“還有顧什麼?”他眸光閃爍,說道:“沒什麼,只要你好好活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一陣寒風襲來,他閃爍其詞的態度讓我的身心都在發涼,我掙脫他的手,叫道:“朱棣,我要你對我說實話!”他強行將我拉到懷中,替我擋住北風,輕輕淡淡說道:“你要聽什麼樣的實話?”我仰頭說道:“實話永遠都只有一種!如果你真的愛我,請你不要再騙我了!還有顧什麼?”他緊緊摟著我,遲疑不決半晌,終於說道:“我當然是真愛你,你為什麼一定要問這個問題?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