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時間做出最肯定的回答。
只要他問,自己一定會說出來的……
狐狸算錯了一步。
打從那一日起,杜衡再也不問他了,不問他喜不喜歡山下帶來的飯菜,喜不喜歡他做的雞蛋糕,喜不喜歡留在這山裡陪他、不要著急著尋回過去,喜不喜歡、那個叫杜衡的人。
可杜衡待他還是一樣的好,那天夜裡的情況再也沒有出現,每一天每一天,算來與過去也並無不同。
杜衡還是那樣的溫柔,笑意語調四季如春。
狐狸在杜衡瞧不見的地方暗暗地磨牙,想,他怎就不問了呢?!算了,若是他始終這樣,那待到五十天後,我,我主動告訴他吧!
狐狸覺得,這應該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讓步了。可這麼想著,雖有點兒不甘,卻又還有些欣喜,眼前浮現出杜衡的眸眼來,這一切又彷彿可以接受了。
到時一定尋他好好討回來!狐狸又下了個決心,重新把“喜歡”兩字提在紙上,偷偷摸摸放進那個小盒裡,埋進瓊花樹下。
這一次的時間,過的無端地慢。
狐狸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焦躁,才總覺得那一天遲遲未至。
到底時光還是潺潺地行遠了,瓊花樹春夏時茂盛的枝葉在呼嘯地北風裡紛紛墜了下來,只留了一樹枯枝,分外寂寥。
其實漫山遍野都是一樣的,終於入了冬了,天也一日一日寒冷了起來。
待到雪紛紛地覆上,在枝條上凍出了冰掛,那樹才又有些漂亮的模樣,偶爾朦朧間一眼瞟去,也像一樹瓊花開的繁茂。
杜衡有時會盯著狐狸看,哄他化出原來的模樣來。
狐狸本是不願的,可瞧著杜衡期待的眼神,到底還是依了,乖乖地圈在他的脖頸上,就像一圈狐狸皮草。
“就讓你稱心一陣,待到我走了,你可就沒這福分了!”他偏要這樣嘟囔上一句,到底積習已久,可心裡頭依舊想,再過一段,你可就明白了,那一日永不會來的。
杜衡立在房門口看雪,白色的、辨不清形狀,只不停地從沉沉的天上灑下來,彷彿永遠沒個盡頭。
他看著,就淡淡笑起來,伸手在狐狸的皮毛上輕輕地順著,偶爾,會用輕地幾乎聽不見的語氣,慢慢地喃喃:“阿瓊,等到春天吧……”
狐狸嫌他說的小聲,可這語氣落到耳中,連著心都會跟著一縮,他也有些心疼,就露了牙齒作出惡狠狠地模樣,在杜衡玉色的頸子上裝模作樣地一咬,然後哼一聲,道:“隨便。”
杜衡便笑起來,一手接了雪花,一手仍是撫著他:“阿瓊,你的毛色同這雪一般純呢。你應該知道吧,聽說青丘的九尾狐,都生得你這般模樣。”
狐狸聽著他的話,感覺到心頭似乎一動,可他突然就懶得搭理,他那時只想,杜衡的指尖真涼,要怎樣才能讓他暖起來呢。想著,就甩了蓬蓬的尾巴,靈巧地裹了上去。
杜衡便垂下眼來看,側面的容顏映著亮白的雪光,落在狐狸的眼裡,始終好看的緊。
他眯起眼睛笑,狐狸就想,他眸眼中的光彩,幾乎能把這寒冷的冬天吹化了。
跟著,就聽見杜衡低聲說:“真……”
狐狸動了動耳朵,扭頭去看,卻見杜衡換了嘴型,改了口笑著道:“真暖和……”
杜衡原來想說什麼呢……狐狸猜測了好一會兒,覺得難以捉摸,索性就不去想它,只安心地在杜衡的肩頭盤伏下來,心裡默默地盤算,再過不久,便可以說了。
狐狸記得,字條累到九十八張那一天,杜衡下山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還挺早,帶回來的飯點絲毫沒有涼掉,在冷寒的空氣裡冒著絲絲暖暖的白氣。
狐狸聽見招呼,便裹著毛斗篷從房間裡晃盪出來,吃了一會兒,抬眼就瞧見杜衡愣愣地坐著,望著雪片一瓣一瓣落下來,彷彿心思重重,又彷彿只是單純地望著,什麼也沒想。
他瞧著杜衡穿的挺單薄,烏黑的長髮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心裡突然就有點兒堵,一轉眼剛巧瞥見院裡的梅花折了一枝,孤零零地落在地上,白雪紅花,分外的扎眼,他便嗤了一聲,站起來作勢去拾,行過杜衡的身邊時,彷彿是被什麼掛了一下,身上裹的斗篷就落了下去,把杜衡兜頭罩住。
杜衡嚇了一跳,好容易掙出來,就看見狐狸彎腰拾起那枝梅花,噙在嘴上,身上裹著皮毛幻的毛邊衣裳。
“嘖,別廢話,穿著就是。”狐狸一面走過來,一面不耐地說,過了他身畔,那枝梅花突然簌簌地落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