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花瓣,粘在他的肩頭膝上和腳邊皎潔的雪地裡,狐狸便也有些愣住,怔怔地看。
杜衡只是笑,靜靜地點了點頭,道:“好。”
再是沉默了許久,天地間似乎只有雪飛落的聲音,偶有遼遠的地方,枝椏不堪積雪,啪地折斷,清清脆脆,傳的老遠,彷彿一張上古的琴,陡然絃斷。
杜衡牽了狐狸的衣袖:“阿瓊,明日,我有急事,許是得下山三兩日。”
狐狸點了點頭:“隨便。你穿的這樣少,別給我凍死就好。”
杜衡低低地笑了起來。
狐狸盯著他瞧了一會兒,也跟著輕輕笑了一下:終於等到了,待到你回來的那一日,無論你是否再問我喜不喜歡,我都給你最真實的答案。
杜衡下山的那日,和往常一樣,天還未亮便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通。
狐狸縮在暖的被窩裡,醒的同他一般早,只是遲遲不露頭,只豎著耳朵聽,然後在心裡想,大約是準備這幾日我的吃食吧。然後連著心頭也暖了起來,完全不似在冬日的清晨。
臨近正午的時候,天上依舊飛著雪,杜衡披著那天狐狸覆上的斗篷,準備踏出院門。
狐狸倚在掛著冰掛的瓊花樹下看他,面上平平淡淡,心裡卻翻騰地很。
杜衡立在雪裡,邁了步子剛想走,突然回頭問了這樣一句:“阿瓊,你喜歡上我了麼?”
狐狸猝不及防,愣了那麼片刻。
杜衡的語調是極和暖的,和暖到讓狐狸不禁想,這滿山遍野的冰封,會不會在他的這一聲裡,盡數化成春水泓泓流淌起來。
至少,在那一瞬間,狐狸是覺得,春天已然到了。
他的心跳突然飛快地躍動起來,急促地呼吸了好些下,才張開了嘴。
可還不待說出口,杜衡倏然迴轉過身子來,一把把他攬進了懷裡。
杜衡難得這樣熱烈地吻他,叫他忙於應對,腦袋裡幾乎空白了,連幾時停下的也不知曉。
只見杜衡輕輕捂著他的嘴,在他的耳畔用那樣的聲調笑著說:“我明白的,我知道我到底努力的不夠,何況我對不起你,對你隱瞞了那樣重要的事。原想留你到下個春天來的時候,後來想想,還是不要那樣了。阿瓊,待我回來的時候,就把你的過去告訴你,一點兒也不瞞著了,那時,你若願走,我也不強留的。”
狐狸覺得心沉沉地墜了下去,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涼意,他想,原來杜衡居然知道了。可轉而又想,那又如何呢,自己早也不屑於知曉了,就算明白了自己的過去,還是會同他在一起的,待到他回來麼,那時,可會叫他大吃一驚吧。
狐狸便又狡黠地笑起來,杜衡就在這時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回了一個笑意,然後抽身離去。
狐狸看著杜衡暗青色的背影慢慢被紛揚的冬雪給覆住,一點一點遠離、消隱,最後連一個帶色的小點也瞧不見了。
他忽然有點兒難過。
因為這時,他才覺得涼得透心的雪又一片一片覆在他的頭頂、肩上。
他剎那間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還立在冰天雪地的冬裡,那個撫慰自己、給自己帶來暖意的春天,正迎著冰寒的雪,慢慢地行遠。
他想留住他的,幾乎要等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得說……要小小虐一把了………………阿彌陀佛= =
春逝
春天其實快到了,可那一日的雪仍是下了許久,到了傍晚時分才漸漸停了,舉目四望皆是皚皚一片,涼氣從四野泛上來,繞著周身繾綣不去。
狐狸心裡有點兒失落,也不知是怎麼才捱到這時的。
他也不畏冷,化出原形來,在山裡跑了許久,才覺得舒坦了點兒,就踩著一溜花朵一般的腳印回來了,抖了抖身上落下的殘雪,在院子裡的樹下趴了好一會兒,瞧著幾乎融進了雪裡。
天氣太冷,土凍得堅實,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隻匣子從土裡刨了出來,用嘴銜著笨拙地弄開,伸了絨爪子把那一疊紙撥出來,想再好好的數數,豈料恰恰有一陣風嗚咽著行過,一路盤卷著細碎的殘雪,他猝不及防,一時沒有按住,那些兒紙片就也同雪花一般,紛紛揚揚四散著飛起來。
狐狸匆忙蹦跳著去追,可那些紙片又彷彿花叢中的蝶一樣,御著風翩躚而過,多少次快捕到了,又靈巧地滑走。
狐狸的心中急躁起來,恨恨地一爪子拍進雪裡,四面彷彿都有那紙片在舞動,叫他一時也不知該抓住那一片了——他是想留住所有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