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就把老太太說得啞口無言,讓寶二爺吃了那麼大一個悶虧,險些連累家裡幾個姑娘的名聲,聽了一個外男在他耳朵邊上說他未婚妻,別說他會誤會,就是沒誤會,也不會給寶二爺好看。若是真誤會了,只怕還要連累林姑娘。
可是茗煙想歸想,人真的打上來了,他也得給寶二爺攔著,不然明天,他全家就該收拾收拾被打出去了。回了家也不敢去叫大夫,怕別人問這傷是哪兒來的,只好在自己屋裡叫掃紅幫他上些金瘡藥。
好在容嘉下手雖然怒氣正盛,卻也沒有要打要殺的意思,他自己回了家,倒也沒越來越疼,心知沒有內傷,鬆了口氣。
襲人進來,看了他這副模樣,先是羞紅了一張臉,待看清了他身上的傷,不覺大驚失色:“這是做什麼去了?二爺”
“二爺沒事。”茗煙忙道,“姑奶奶,你可小聲些,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二爺可就得遭一回皮肉之苦了。”
襲人長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怎麼弄的?”
掃紅囁嚅道:“二爺給招惹了姓容的”
容嘉在京裡頭很出名。一半因為他的運氣,十二歲上京,就真的考上了進士,皇上與太上皇合起來問了他十幾個題兒,狀元榜眼都沒這待遇,不管怎麼說,直接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如今又歪打正著地成了駙馬,另一半,就歸功於他當年小小年紀把山東總兵拉下馬的大膽了。不過,對於榮國府裡頭的人來說,容嘉可不是個好人,一丁點面子也不知道給主人家,好些年沒見到這麼不懂事的了,虧他還是有功名在身的,也好歹算個大家子出來的。
襲人一跺腳:“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去招惹那個祖宗——”腦子裡一閃,倒是默唸,不像是為了二姑娘,不然斷不至於鬧成這樣,莫非是因為想著,便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樣可不行,我去給你找個大夫,你就說是摔的,大夫也不敢亂說。”
茗煙自是感激不盡。
襲人到了二門,找了一個婆子,叫她給茗煙去尋個大夫來,才匆匆回了怡紅院。寶玉這回卻是真睡不著了,她也不忍打擾,給他掖了掖被角,便坐到外間去做針線,卻見麝月坐在床上,一臉地驚疑,連根線頭也穿不進去。
“這是怎麼了?”襲人問。
麝月一驚,而後強笑道:“能有什麼事。”把手上的針線放到岸上,差點掉到床上,襲人忙幫她插到線球上,扔進了扁裡:“還說沒事,沒事你是這樣?”
“我就是想起晴雯來了。”麝月苦笑道,襲人奇道:“好端端,想起她來做什麼?”見麝月臉色奇怪,自己倒也發現這話說得不像,只得又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好些天沒提起了,連二爺都不說了,你怎麼就想起她來呢。”
麝月奇道:“二爺怎麼不記得,一直念念不忘呢。”
襲人臉一白:“是麼”過了半晌,在心裡苦笑道,寶玉不就是這樣的麼,誰他都心疼,連戲園子裡看到個標緻的小戲子,回來了都念念不忘的,何況是伺候了他一場的晴雯,兩小無猜了幾年的黛玉。要他都忘了,確實是強人所難。
不過,難得也得是未來的寶二奶奶。
兩個人相顧無言,坐著做了一會兒活計,才見到玉釧皺著眉從外頭進了屋子裡來:“你們院子是怎麼回事,我打外頭進來,一個婆子小丫頭都不見,就你們兩個?”
麝月道:“天冷,有我們兩個看著寶玉,能有什麼事?放她們去玩一玩。”
玉釧坐下來,道:“寶玉回來了?這就好?做什麼呢?太太老不見他請安,怕他出什麼事,叫我來看一看。”
麝月剛要說話,襲人拉了她一把,道:“寶玉睡著呢,今天在外頭瞎瘋了一回,像是累著了。”麝月也道:“一回來,喝了一杯茶就去睡了,到現在還沒醒,既然太太找他,我去把他叫起來?”
玉釧眉頭擰成了結:“怎麼現在就睡了?晚上怕是要睡不好了。”又趕忙攔住麝月,“太太也就是叫我來看一看,哪裡是叫他了。既然睡著了,不好吵的,你們在做什麼?”說罷看了看襲人麝月兩個做的活,倒是有些驚訝了。
麝月自己一看,針腳全是亂的,還偏過了花子去,再一看,襲人得也遠不如往日的活計鮮亮精緻,心知兩人剛剛都沒什麼心思,不覺把手上納了一半的鞋底扔到了筐裡,道:“二姑娘婚期近了吧。倒是能嫁過去過年——容家也不怕麻煩,咱們家忙過年都得忙一個冬天,他們倒是騰得出人手來連著親事一道辦了。”這話說得其實倒也不對,容熹是續絃,且與元配一往情深,這婚事,本就沒打算大操辦,也就是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