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較,沒真把迎春這個女兒放在心上,不然,見他們家這麼匆匆忙忙的,心裡不定多難過呢!
不過賈赦當年娶邢夫人,也不過是簡單辦了一場,迎春又是個不得寵的庶女,賈赦還是個拎不清的,得意洋洋道:“容家這麼急,可見是急著要這門親事。”賈母瞧著不像,只是家都分了,他又是迎春的老子,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除了迎春這婚事眼看著定是要受委屈,賈母心裡頭還有樁心事——鳳姐回孃家去已經有大半個月,看樣子,竟是打算在王家過年了!
她心裡從來不覺得孫子們在外頭納小有什麼大錯,鳳姐善妒的名聲,她早先也聽過,只是鳳姐好面子,給了賈璉平兒,往日裡也不過就是找幾個丫頭髮作發作罷了。這趟,尤二姐這事,她起初也覺得沒什麼,只是怪賈璉孝里納小,後來聽說尤二姐竟然是個原有親事的,不覺生了氣,把賈璉叫過來道:“你和你老子一個樣!難道不會買幾個沒什麼麻煩的丫頭?你就這麼缺了?”
賈璉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她也是苦命出身,那張家原來嫌她沒爹,誰知道如今貪著珍大嫂子那層關係,來訛上了我?她冰清玉潔的身子跟了我,我總不能負她,還得看珍大嫂子呢。”
“你還敢給我提珍兒家的?我還沒說她呢!”賈母道,“別的不說,你媳婦怎麼辦?難道真要巧姐兒和薇哥兒在王家過年?咱們家可丟不起這個臉!要我說,你要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就打發了那人走,錢不夠我給你,你買幾個乾淨的來,把你媳婦哄回來,別叫親戚家看了笑話。”
賈璉心道,鳳辣子哪裡是嫌尤二姐呢,鳳辣子恨不得他住在和尚廟裡,身邊一個丫頭也沒有呢。便是這回依了她,日後只怕更沒好日子過,便道:“老祖宗不知她的醋性呢,哪是為了一個人。”
賈母心裡倒也是清楚的,當年賈代善僅有她生的賈赦、家政兩個兒子,庶出的兩個女兒自出了門,便再沒音訊,可見她也是個有些脾性的。只是這女人,不喜歡自己的丈夫後宅人多,卻希望子孫枝繁葉茂的,倒也是個難題。
賈母道:“無論如何,不能叫她在王家過年。”
賈璉也是好面子的,只是王子騰卻與別的親戚有所不同。四家之中,唯有他還佔著實職,官還越做越大。只是如今皇上大權在握,內閣之中,也是互相牽制,否則,他堂堂一個閣老,也不至於要推薦自己的妹夫外放,還得想想林沫會不會從中搗鬼。但無論如何,王子騰在四家之中,確實是中流砥柱。榮國府即使把脖子梗到天上去,王家那份禮也沒一年薄過,王夫人與鳳姐能當家這麼多年,同孃家的興旺不無關係。
賈璉懼怕王子騰,如同寶玉懼怕賈政。每每想起來,總是又憋屈又驚恐——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偏偏還整日裡壓著他,能有什麼好法子想?
賈母倒是沒想到這麼多,只是她覺著,王家這個親家,不管怎麼說,是有權有勢的,應當好好相處的,不是還整張羅著給賈政外放的事出力?容家雖然也是個有地位的人家,只是一來迎春是續絃,在家裡就不是個愛說話的,指望她去容家給賈家撈好處?二來,容熹約莫著也是要回山東的,關係自然淡些。若非容家的幾個嫡女都有了人家,賈母還想著給寶玉說一說呢!至於容家的四丫頭,連柳湘茹那個病癆都看不上,自然入不了賈母的法眼。
只是沒多久,定國侯便為次子去容家提親,賈母瞧不上的容家四姑娘,倒是叫定國侯看上了。
如今家政外放的事兒,王子騰說了,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宮裡頭又有元春,近來頗得太上皇歡心,賈母總算放寬了心,倒是想起寶玉的前程來了。
原想著王子騰是寶玉的親舅舅,自然會多加出力,只是想起他平日裡的做派,又覺得對寶玉寶釵等尚不如對鳳姐上心。寶釵叫允郡王看上了,王子騰倒是急吼吼地叫了薛姨媽過去,疑心是水汲相逼,知道了原來薛家也挺樂意後,氣道:“往後莫要叫我哥哥!我可不敢有這樣子出息的外甥女兒。”把薛姨媽給氣哭了:“難道還有更好的?當初是誰把我嫁到薛家的?那時候倒沒說這樣的話。”
賈母想著寶玉的事兒,倒是上了心,對賈璉道:“甭管怎麼說,那是你媳婦,你兒子姑娘,你只想著,為了個女人把他們逼到孃家去,你往後在京裡頭怎麼說罷。”
賈璉苦著臉,也只得應了下來。
玉釧回了王夫人,只說寶玉出去玩了,像是累著了,一回來就睡了,襲人同麝月已經應下來,等他一醒就叫他過來請安。王夫人素知襲人可靠,倒也什麼都沒說,只叫她去回老太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