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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試著在城裡找個工作,如果拿著塞先生恩賜給我的推薦信還不能成功的話,我就返回里昂去。我在這家旅店只吃所謂的定餐。第二天,我發現一位衣著入時的胖夫人在密切地觀察我。她自稱男爵夫人,我也仔細地觀察她,我覺得認出了她,於是我們同時面對面地走過去,就像兩個互相認出,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人。

最後,男爵夫人把我拉到一邊,對我說:“泰瑞絲,我沒有搞錯吧?你不就是我十年前從巴黎裁判所附屬監獄裡救出來的那個姑娘嗎?你不記得杜布瓦太太了嗎?”

這個發現並不使我感到高興,但我還是禮貌地回答了她。我面對的是法國最狡猾、手段最高明的女人,根本沒有辦法擺脫她。杜布瓦對我非常客氣,她對我說她和全城的人都在關心我的命運。假如她早知道此案與我有關的話,她就沒有疏通不了的關係,她聲稱好幾位法官是她的朋友。我一貫軟弱,也就隨她把我領到她的房間裡去,把我遭遇的種種不幸告訴了她。

她又親吻我,並且對我說,“親愛的朋友,我把你帶到我的房間裡來是為了告訴你我已經發財了,我擁有的一切都可以為你服務。看看吧,”說著,她開啟幾個匣子,裡面裝滿了黃金和鑽石,“這就是我的本事的結果。如果我像你一樣崇拜道德,我今天就會被關在監獄裡或者早就被吊死了。”

“噢,夫人,”我對她說,“如果您的這些東西都是用犯罪的手段得到的話,公正的上帝最終總是不會讓您享用很長時間的。”

“你這就錯了,”杜布瓦對我說,“不要以為上帝總是偏袒美德,但願瞬間的安逸不至於使你盲目到這樣的地步。保爾幹壞事,而皮埃爾做好事,這樣就平衡地維持了上帝的規律。自然需要善與惡二者等量的平衡。犯罪是比行善更使自然無動於衷的事。聽著,泰蕾斯,注意聽我說,”這個使人墮落的女人坐了下來,還讓我坐在她的身旁,接著說:“你很聰明,我的孩子,我打算最終說服你。”

“並不是人對道德的選擇使人得到了幸福,親愛的姑娘,因為道德與邪惡一樣只不過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方法,所以,大可不必只要行善或者是作惡,只要隨波逐流就可以了。離開大流的人總是錯誤的。在一個完全充滿道德的世界裡,我將勸你遵守道德,因為既然報酬與此相關聯,幸福必然也會隨之而來了。而在一個完全腐敗的世界裡,我就要勸你作惡。不隨大流的人必然會滅亡,他隨時隨地碰見的只是障礙,既然他是最軟弱的人,那麼他終將被擊得粉碎。法律想重建秩序,使人們回到道德上來是徒勞的。美德不堪此重任,不足以獲得成功,只能暫時使人脫離常人習慣的老路,但是不會使人永遠離開這條道路。眾人的普遍利益都在於腐化墮落,不願意共同墮落的人將與整體的利益對抗。而持續不斷地逆反眾人利益的人能有什麼幸福可以指望呢?你也許會反對我說,逆反眾人利益的是惡德。在一個善與惡等量構成的世界裡,我同意你這樣說,因為這時一些人的利益顯然觸犯了另一些人的利益。但是,在一個完全腐敗的世界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這時,我的惡行損害的只是惡人,而且使惡人產生其他的惡行,從而使他們得到補償,於是,我和他們都很幸福。這種震動傳播開來,成為多種多樣的互相沖撞與損害,其中每個人立刻得到自己剛剛失去的東西,所以不停地處在幸福的狀態之中。邪惡只對從來不敢做任何事情的、軟弱、靦腆的道德具有危險性。不過,當道德不再在地球上存在的時候,當它的令人厭煩的統治結束的時候,只冒犯邪惡的人的邪惡將使其他的邪惡出現,但是不再使道德變質。泰瑞絲,你不停地與大家背道而馳,怎麼能不在生活中失敗一千次呢?如果你投身激流,你也會和我一樣找到了港口。逆流而上的人與順水而下的人在同一天裡能走完相同的路程嗎?你總是對我談起上帝,唉,誰能向你證明這個上帝喜歡秩序,從而喜歡道德呢?上帝不是一直在向你提供他的不公正和不合法的例證嗎?它把戰爭、瘟疫、饑荒送到人間,而且構成一個處處只是惡人的世界,難道這就是向你表明它極其喜歡行善?既然它本人也只是以惡來行事,並且它的所作所為之中只有邪惡與腐敗,它的意志中只有罪惡與混亂,你憑什麼認為惡人是它不喜歡的呢?況且,使我們作惡的動機來自於何人呢,不正是來自於它嗎?我們的感覺有哪一樣不是來自於它呢?哪一個願望不是它的作品呢?因此,有什麼理由,說是它讓我們具有或者給予我們這樣那樣的傾向,喜歡有害於它的事情,或者有益於它的事情呢?因此,如果行惡是為它服務,我們又何必要抗拒呢?我們有什麼權利竭力摧毀惡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