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我啊,師父你法力高強,一定能逢凶化吉無往不利,這次也不過提早登仙錄而已……
「原來是在此修仙的師徒二人,失敬失敬。小生絕無打擾兩位修練的意思,只希望能在此借宿。」他再三強調,可是我不信,因為我提到不思師父的名字時,分明看到他深黑的眼眸中閃現一抹亮色。
根據書上的說法,狐妖聰明絕頂,極其難纏,更是從來不肯吃虧,不如順著他,免得自討苦吃。一念及此,我立刻換上討好的笑臉,「既然有緣相會,自然來者是客,請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領著他來到火爐邊,我殷勤地為他掃乾淨烤火凳上的灰燼,墊上乾淨的座墊,甚至端出茶葉給他泡了一杯,他微笑著接受了,喝了一口後,嘖嘖稱讚我泡茶技藝了得,我謙虛地接受了。等我反應過來其實我們的茶葉上上個月就已經用完,現在茶罐裡面的是隨意撿來敷衍視線的枯藤葉,那玩意兒泡出來的茶比餿水還不如時,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拎起撥火棒,我把快熄滅的爐火撥得亮了些,先開口,「兄臺貴姓?」
「小生於鏡。」他的回答又快又幹脆,口吻親切得叫人不安。
於鏡,姓於。
我的大腦飛快地過濾著那些年年來找師父的各路妖魔人物,討債的鬧事的尋仇的,他們的姓氏我全記得,好像沒有姓「於」的。不過還不能太放心,誰知道他是不是最近和師父結仇的人。師父別的不會,與人結仇的功力倒是一等一的強,尤其擅長仇上加仇。因為他喜歡把前來尋仇的人扁個半死,然後踩著面目全非的仇人的臉高歌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
我看就他那做法,小仇也會被做大。
在我發呆的時候,淡淡的清香襲面而來,我深吸了一口,心裡奇怪為什麼人們要用狐臭這個詞,這隻明明這麼香。
於鏡微微笑著傾身向我,「小哥貴姓?」
我警惕了,這是個我絕對不能回答的問題。
我在書上看到過,名字對妖魔而言有特別的意義。妖魔詢問人的名字,而人又透露名字給妖魔知道,這舉動是一種結緣的承諾,和交換定情信物差不多,意味著今生今世都要受彼此的束縛。所以當妖魔開口問你名字的時候,你千萬不能主動透露給他們,就算隨便編造的都不行……尤其是在你並不想和他共度一生的情況下。
「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人生苦短,不知也罷。」我極力模仿著師父在外人面前高深莫測的樣子。真是難為我了,拿著撥火棒灰頭土臉的樣子實在很難高深起來。
於鏡的表情似乎有點失望,但他還是輕輕一笑,「小哥真是與眾不同,小生佩服。」停了一下,他又說:「不愧是不思道人的高徒……」
憑我對師父的看法,我覺得他是在諷刺我,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你果然是找他的!」我手腕一翻,手中的撥火棒直指後門,「他就在後面的石洞,請、請。」
「哪裡,我和不思道人素昧平生,到底小哥你為什麼堅持認為我是來找他?」他澄澈眼眸底一閃而逝的光芒是什麼,爐火的反光嗎?他將頭枕在自個的手臂上,偏著臉興致盎然地看著我。
我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乾脆擱下撥火棒溜到客房去給他鋪被子。
開啟衣櫃,裡面唯一的被子是我趁著前幾天好天氣的時候剛曬過的,又軟又蓬鬆,聞一聞還有陽光乾燥溫暖的味道殘留在上面。
妤可惜,年年我曬的被子都是被師父拐了去蓋,難得師父發神經跑去閉關,原以為今年終於輪到我蓋了,現在看來只好便宜他。
改天我要叫師父算算我是不是當真和曬過的被子無緣,是的話我也懶得再曬了。
正當我抱著被子自憐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呵著熱氣的聲音,「小哥?」
突然的耳語嚇了我一跳,一側身,發現於鏡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那一聲就是他低頭在我耳邊說話。我一向自詡聽力敏銳,卻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靠過來的?
連師父的腳步都瞞不過我的耳朵,但我卻完全察覺不到他的行為。我不禁擔心起來了,該不會這狐妖的妖術比師父的道法等級更高?
「於、於兄……」我結巴了好一會,才抖出幾個字。
「小哥,這被子可有什麼玄機?是否凡人不宜?」他的表情很正經,眼裡卻盛滿笑意,大概是我死拽著被子不放的樣子很可笑。
我真想點頭說是,可是跟狐妖說謊的下場是什麼?我可不想親身體驗,罷了、罷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