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看它夠不夠軟。」
於鏡不語,但眉眼帶笑地從我手中接過,準確說是拗過被子來自個抱著,試了試手感,「很軟很舒服。」說著,他還用力拍了兩下,被子砰砰作響,蓋起來一定很爽,我真想哭哦。
於鏡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小哥,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你不要進來哦,謝謝你的被子啦。」
「不……客……氣……好好休息……」說罷,我遊魂野鬼般晃回了自己房間。離開太久,我的被子已經是又陰冷又溼重了。
好慘,我真的好慘。我頗悲壯地用自己的身體重新溫暖著床鋪,心裡想著於鏡現在該是多麼舒服地裹著那床曬過的被子,渾渾噩噩地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然而習慣是頑固的,雖然半夜被吵醒,我仍然在天微亮的時候就醒來。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洗漱的時候,我心裡期待著這個狐妖像書上寫的一樣,天亮時就已經悄然離開,最好還留點感激我收留的紀念物什麼的。
但我的希望因踩在門坎上那喀地一聲破滅了。於鏡站在門口,看著我,笑得陽光燦爛,「早啊,小哥。」
我吐出含在嘴裡的水,連忙回答:「早啊!這麼早就打算離開了?」
於鏡的笑容更加燦爛,「是啊,我本打算天一亮就走……」
等等,本打算是什麼意思,現在你打算怎麼樣!?
「可是啊,昨夜這麼大的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怎麼走的出去?」
笑話,這雪又不是今天才積的,現在你走不出去,那你昨天怎麼走進來的?想歸想,我可是不敢說出來。只有不祥的預感在心裡一圈一圈地擴大。
「所以,」他定定地看著我,「我只能在這裡多叨擾兩天了。」
這一叨擾,就是兩個月。
於鏡吃素。
我覺得很奇怪,居然也有不食肉的狐,我和師父兩個修行者都照吃不誤呢。難怪他長那麼瘦。不過這是好事,我被他吃掉的可能性幾乎可以排除了。
於鏡嗜睡。
除了他來這裡的第一天,之後他都是睡得早起得晚,白天時時發呆,他的懶惰和師父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天氣好的時候他賴在視窗打盹,下雪就乾脆窩在被子裡呼呼大睡。他那慵懶的樣子實在浪費了他的好面孔。就我看來,他的人生真是無趣。
於鏡醒著的時候——這種時候可真的不多——就會看著我。我砍柴,他看,我燒水,他看,我做飯,他也看。有時他興致來了,就會和我閒扯一些山外的事情。不過,於鏡絕口不提自己的事情,除了他的名字,我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慢慢地我也不那麼怕他了,因為說到底他也沒怎麼給我添麻煩。食量比師父小,也不像我師父那麼挑剔,而且吃素的他絕對不會和我搶肉吃,實在是比我師父好養。
雪,開始慢慢化了。開始只是一點點的融化,很快雪水便匯成小溪流淌。大地的黑色一天一點地擴大。我心裡想著,他是會離開呢,還是會再編造一個理由留下?
立春前一夜,於鏡一反常態居然沒有早早溜上床去打呼。於是我們就坐在火爐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感覺很像是他初來那一晚。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嘴裡還哼哼唧唧地不知是什麼樂曲。我集中精神撥著火爐裡的炭火,讓它更旺些。於鏡無聊地打著哈欠,看著我。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問道:「你師父什麼時候出關啊?」
我心裡一跳,緊張得竟把手裡的撥火棒給折斷了,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
「師父,大概就是立春前後出關吧。」
於鏡哦了一聲,又不再說什麼了。
我鼓足了勇氣說:「你確實是來找師父的吧?」
於鏡偏著頭看我,他的表情很難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末了,他終於點點頭,「好吧,看你這麼執著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是來找人,但不是找他。」
「可是當時你說你只是借宿,騙了我兩個月,你良心何安?」我有點膽顫心驚地指責他的欺騙。
「反正你壓根也沒相信過啊。所以即便我有良心,也不會不安。」他打了個呵欠,起身朝著客房的方向去了。走了不遠,那腳步聲又倒了回來,「那,這個給你。」
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笛伸到我面前,他來的第一夜我就發現了他腰間這枝玉笛,就算以我淺薄的見識,也知道這絕非凡品。整支玉笛渾然天成,毫無瑕疵。不僅完全看不出雕琢的痕跡,甚至沒有介面的細紋。書上說玉是有靈性的寶玉,對修道之人來說,有良玉加身的意義更是不同。這樣的寶物,要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