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影你個鳥人!瞪我做什麼,剛剛那麼危難的時刻你跑哪裡去了?我憤憤地想。
曾影在竹簾前停住腳步,「門主,您換的衣服我帶——」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黑影突然從竹簾內向他倒了過來,曾影不假思索地接住,然後驚呼了一聲:「門主?」何筒被曾影仰面接住,似乎已經昏迷了。曾影輕輕搖晃了他一下,一團黑血從他嘴角慢慢溢位,淡淡的腥臭味道散開。
「門主,你怎麼了?」嚇得曾影也不敢再搖了,他扶起何筒的頭,看他全身癱軟,臉色青紫,已經是進氣得少,出氣得多了。
曾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當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估計何筒也不知道。因為知道的人在這裡,是我。
那晚上小黑硬是向我魂魄裡塞了一根金色的羽毛。如果他有意,那麼這飽含法力的羽毛將會成為我的一部分。但是小黑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不但如此,他不知使了什麼法子,那羽毛在我體內頗不安穩,之前我吸收的小黑體內的妖毒,明明已經完全同化掉了,被那羽毛一折騰,竟然又收納了部分妖毒回去。
我當然是很心痛啦。對於何筒小黑之類的人身肉體,妖毒就是極烈的毒藥,但對於我這妖物的身體來說,妖毒那就是個營養品啊!金色羽毛如果離開我的身體,那被它抽走的妖毒,也會一起離開,相當於是喪失了很多法力,我怎麼能不心痛。
然後如小黑所想,我與何筒兩命同體異眼觀察他的歷史,當何筒的異眼用到頂峰的時候,那羽毛從我魂魄之內破體而出,穿透何筒的身體,燒傷異眼,並在穿體而過的一瞬讓他感染上妖毒,最後那羽毛應該是回到小黑自己的身上。然後經過十二時辰的孕育,妖毒終於在何筒身上發作出來。
曾影多半以為這是迴風造成的傷害吧,因為我看上去也是受創極大,現在連變回人形的法力都沒有了。雖然事實上,我暫時無法變回人形是因為構成我法力基礎的妖毒,在羽毛脫離的時候,有部分隨之被抽出去毒害何筒了。
曾影現在已經顧不上我了,抱起何筒就放到青石床上,為他運功。我心裡挺糾結的。說真的,對於這個仗著異眼的優勢把我當替身用的何筒,我是沒多大好感。但他也沒虐待過我,待在閉峰門的日子有吃有喝,雖然要扮人妖,但是,誰在世上不是扮演著某人呢?
而且嚴格來講,雖然我事先也不算特別知情,但多少也算小黑的同謀。現在他落得這個樣子,我不能說一點負罪感都沒有。最最重要的一點,現在他褪去一臉濃妝,露出原本清秀的臉龐,再加上黑髮流洩,也還是個美人呢。如果袖手旁觀讓美人死在眼前,我以後還怎麼堂堂正正地做花痴啊!
我身上那根叫做花痴的神經,現在已經凌駕於一切理智之上,鼓譟著,叫囂著,要我救他!
我一手撥開曾影,「我來。」
我化為原形,慢慢攀附上何筒的身體,妖毒深入體內,難以根除,不過我倒是可以儘量吸出表層的一部分,解了燃眉之急,順便補充自己的妖力損失。
何筒的面板冷如冰霜,我知道這是妖毒發作前的初期反應。我伸展身體儘量附著其上,將妖毒從肌膚表層吸出。何筒現在就像個人形的冰棒,我的體溫很快被吸走流失,凍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想起以前聽花妖講的才子佳人和武林故事。
裡面總有個男人或受傷或中毒或生病導致體溫太低,身邊也總有個女人為他寬衣解帶,用體溫溫暖他,最後男人醒來,他們一起相親相愛地活下去。
以前花妖每每講到這裡,我總是感動地淚眼婆娑,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要凍死的男人。現在,當我抖掉一身冰渣站起來的時候,我想,以後要是我再遇上花妖,非得告訴她,這個情節聽起來很浪漫,但事實上可操作性極差。如果你沒本事吸妖毒補充體力,那麼用體溫溫暖對方的下場就是,跟他一起相親相愛地凍死。
我已經吸回了大部分的妖毒,但是何筒被妖毒感染的部分我已經無能為力。何筒的臉色好了許多,但是依然沒有醒來。而我託回收的妖毒所賜,總算又可以變回人形。
曾影雖然臉色依然嚴峻,但對我的表現也十分滿意,「門主現在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仍醒不過來,我將運功助他。閉峰門東去十里壟山內有一寒潭,生有毓珠,其魚鱗可助門主甦醒,我無法脫身,一切拜託你了。」
一切都如小黑昨日與我所言,何筒果然因為妖毒倒下,他親信弟子果然不能離開,弟子果然只能讓我去尋解藥。反正不管去哪裡找解藥,按照小黑的計劃,這個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