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兩聲,說話提不起力氣來:“我困死了。”
他不再晃我了,只是喊:“顧青衣,醒醒。”
五師兄:“乾脆給染染喝醒神湯,叫她醒著。”
決戰的身子又是一僵,比剛才那下還厲害。
他可能是記起了回山莊的路上,為了逼我醒著,餵我醒神湯的事兒。
我心想,反正他硬邦邦的,僵與不僵,靠著都不'炫'舒'書'服'網'。
三師兄道:“那個法子用過了,二師兄疑心她中了邪,為了把她治過來,放到太陽底下了半天,才鬧得昏迷了一個月。”
我聽了三師兄的話,心裡一悸,頓時又提起精神,睜開眼,問:“什麼?”
決戰低頭,溫暖的氣息吐在我的耳邊:“上次在路上,把你弄昏迷了的事。”
我沒有力氣,眼皮重的撐不起來,只勉強嘟囔一句:“怎麼不早說……我以為你折磨我呢。”
說著,我就又眼前發黑。
決戰又問我話,聲音比剛才還溫和輕柔:“你的內力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自己是漂浮在一個美好的夢境裡。
因為他的聲音這樣溫柔。好像回到過去——溫暖的陽光裡,群山明亮,決戰站在我身後,伸出手來圈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輕聲喊我的名字。
我甚至記得山野裡的沙沙聲,風繚繞,好像我們能一生一也。
這樣一想,就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我回答他:“我困……”
決戰對我說話,聲音幾乎是哀求,他說:“青衣,別睡。”
我像是曾經中過這句話。
——是在什麼時候?
無數的光影在眼前交錯而過,彷彿有一隻手拉著我沉入深潭,那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只要睡去,再不會痛苦。
在此刻,疼痛與昏沉之中,我終於記起。
那是在同周誓中成親之前,我割了自己的手腕。
也是一片混沌,也是忍不住沉淪。
有人哀求我,他的聲音裡含著絕望和疲憊,彷彿歷盡千劫,他也是這樣抱著我,他也是說這句話。
原來,那個人是決戰。
到了半夜我再醒的時候,當下就聽見四師兄的聲音:“萬一她問呢?”
“她自己滿嘴謊話,你也騙她就是了。”看樣子,三師兄是對上次我裝鬼的事念念不忘,“就說多吃一些補藥,心脈自然會好。那股內力,是給她廢了還是怎麼辦?”
是決戰的聲音:“不能廢,給她療傷,她的內力都會自傷心脈,如果廢了,萬一心脈跟著出更重的問題呢?”
決戰向來格外多疑。爹爹曾經對我說,他這樣膽大心細,是十分難得的。
我沒覺得難得,我只覺得難應付。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決戰聽出來,就威脅要把我扔到房頂上去。我不懂輕功,上去除了哆嗦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要悠閒坐在下面,幸災樂禍就夠了。
決戰親口對我說,他把輕功學的那樣好,就是為了將來能常常這樣找樂子——我格外害怕高處,他有了輕功,折磨我方便。
我正恨恨的想著,就聽到三師兄問:“留著也是傷她,廢了也是傷,怎麼辦?”
四師兄答:“現在,染染也不止是一處受傷。在大漠裡留下的內傷到現在還恢復不了,——奇怪了,既然染染有內力,她為什麼不在捱打的時候用內力保護自己呢?”
三師兄說話間明顯含著輕蔑:“她連自己有內力都不知道,還會用內力保護自己?司徒慕那個妖女還不知道用了什麼 東西,染染看到刑具就先嚇傻了——司徒慕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我也一直好奇,豎著耳朵聽。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決戰淡淡的說:“就那樣了。”
這不是吊著我嗎?就那樣了是什麼樣了啊?
可三師兄聽了,就不再追問了。
“她的內力,是別人給她輸進去的。”決戰篤定的說,“她連輕功都學不會,到哪裡弄出內力來?該是那些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手。”
“那些人”是哪些人啊?
還有,我輕功都學不會,是因為誰?
這件事不是我冤枉他,決戰是成心的。他教我學輕功的時候,就把我提到一棵十分高的樹上,然後自己落了地,對著我抱臂一笑:“下來吧。”
我想跳下去把他砸倒,可又怕他真的被我砸到。幾次三番,我就徹底放棄了學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