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師兄馬上改口:“那你來。不,叫個武功差的來,去外面叫個堂主過來。”
決戰盯著我,眸間有懷疑的神色:“不用叫別人。不是我的原因。她體內的那股真氣有問題。”
四師兄問:“很強嗎?”
我仰著臉望向決戰,希望自己刻苦練出來的功力能得到天下第一高手的肯定。
決戰鎮定自若的說:“很弱。”
我此生最為自豪的事情,多半就是練成了損派功夫。打從當初離開周家北上開始,我就一直堅信自己是個高手。現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真正的高手否決了,頓時萬分挫敗,於是低下頭,說:“你們聊著……我先睡。”
他們完全忽略了我的話,繼續討論。
從以前開始,我的師兄們就有這種忽略我的習慣——尤其是在出了大事的時候。我多年遊手好閒,很少關心一回戰門的事,偶然趕上了,見到決戰他們坐在房裡商討,人人臉上都是凝重的神色,說的話高深莫測,分外有武林豪傑的氣概,於是便要忍不住攪進來,每到這個時候,三師兄就像趕麻雀一般對我喊:“染染,出去,別添亂子。”
我只管死皮賴臉的待著。安準深知我內心虛榮,往往包庇我,重新把許是轉移到大事上去,就沒人再趕我走。我擠在他們中間,聽不了幾句,就插話,三師兄懶得跟我解釋,都是決戰細細對我說明。
次數多了,決戰也沒了耐性,我再攪局,他就把我扯過去,每次我要開口,決戰也不出聲阻攔,只是抬起手來馬我的嘴捂了。
我對此深感委屈,私下裡對爹爹控告:“你的弟子們當真欺負人,他們商討大事,從來不肯聽我的意見。”
爹爹於是不屑的看我一眼。
他從來也不肯為我主持公道。
我還是隻能去找決戰嚷嚷:“為什麼江湖大事都不叫我知道?還有,他們不瞭解我,才覺得我那是攪和——你該瞭解我啊,我這樣冰雪聰明,那些辣手的難題,到了我這裡,定然能迎刃而解。”
決戰睥睨我。
我最受不了他小看我:“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就知道,你在外面,不知道見了多少女中豪傑,我這樣的,哼,我算什麼。”
他的眼長得有些狹長,每次斜視我,都彷彿利劍出鞘,流光閃過,叫人忍不住有種說實話招供的衝動。決戰問我:“你找茬是不是?”
雖然他說的有些不文雅,可我也就是那麼個意思。
我理直氣壯的跟決戰爭辯:“你行走江湖的時候,難道不會遇見女人嗎?她們成一武功高強善解人意,你難道不會動心嗎?你這樣嫌棄我,就是因為覬覦旁的女人。”
在這方面,決戰從來不對我解釋。不管我如何想著法子汙衊他招惹了旁的女人,他都不辯解,只在最後說:
“不知道旁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一個人活著,怎麼可能只認識一個女人呢?他明顯就是撒謊。可是,我去找三師兄詢問,他也說是這樣。
那次爭辯,決戰說完這句話,還補上一句:
“不叫你摻和江湖的事,跟你笨沒關係。”
我聽了一愣,接著就反應過來,他還是認為我笨,正想大喊一聲拍案而起跟他鬧騰的,結果,決戰下一句話讓我火氣全消:
“陰謀詭計的都髒,你別碰。”
為了決戰這句話,我再不在他們商討時攪局。倒不是我覺得陰謀詭計髒。
而是我珍惜他的心意。
決戰每天都在做那些事,計劃著對付旁的門派,殺人,陰謀,他說那些髒,卻為了戰門去做——然後把那些擋在自己身後,不叫我沾染。
前塵往事,回想起來就沒完沒了。
可,我現在,連回憶都變得吃力了。想完這些,我已經頭腦發昏,不太清醒了。
決戰還抱著我,他穿著十分單薄,只一個單衣,領口還敞開著。幸好在過去的很多年裡我經常見他身著單衣的樣子,現在也不覺得很彆扭,不過就是容易臉紅罷了。現在,我心口疼,沒力氣,忍不住的想昏迷,也不管什麼男女之別授受不親之類的了,既然決戰揪著我,我實在沒有一絲力氣挪動自己的身子,就乾脆靠在他懷裡閉上眼。
他的身子僵的這一下太明顯了,我都能感覺到。
決戰的呼吸有些粗重。
我心裡想著,掙開他。腦子裡卻混沌一片,動都動不了。
他把我晃醒:“你堅持一會兒,說清楚了再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