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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過於妄自菲薄了。把威靈頓捧得那樣高便是小看了英格蘭。威靈頓只是個平凡的英雄。那些灰色的蘇格蘭軍、近衛騎兵、梅特蘭和米契爾的聯隊、派克和蘭伯特的步兵、龐森比和薩默塞特的騎兵、在火線上吹嗩吶的山地人、裡蘭特垢部隊、那些連火槍都還不知道使用但卻敢於對抗埃斯林、裡沃利①的老練士卒的新兵,他們才是偉大的。威靈頓頑強,那是他的優點,我們不和他討價還價,但是他的步兵和騎兵的每一極小部分都和他一樣堅強。鐵軍比得上鐵公爵。在我們這方面,我們全部的敬意屬於英國計程車兵、英國的軍隊的英國的人民。假使有功績,那功績也應屬於英格蘭。滑鐵盧的華表如果不是頂著一個人像,而是把一個民族的塑像高插入雲,那樣會比較公允些。

但是大英格蘭聽了我們在此地所說的話一定會惱怒。它經歷了它的一六八八年和我們的一七八九年後卻仍保留封建的幻想。它信仰世襲制①巴雷姆(Barreme),十七世紀法國數學家。

②這些都是拿破崙打勝仗的地方。

③維爾姆澤(Wumser,1724—1797)奧軍將領,一七九六年為拿破崙所敗。

①兩處皆拿破崙打勝仗的地方。

度和等級制度。世界上那個最強盛、最光榮的民族尊重自己的國家而不尊重自己的民族。做人民的,自甘居人之下,並把一個貴人頂在頭上。工人任人蔑視,士兵任人鞭笞。我們記得,在因克爾曼②戰役中,據說有箇中士救了大軍的險,但是貴人臘格倫沒有為他論功行賞,因為英國的軍級制度不容許在戰報中提到官長等級之下的任何英雄。

在滑鐵盧那種性質的會戰中,我們最佩服的,是造化佈置下的那種怪誕的巧合。夜雨,烏古蒙的牆,奧安的凹路,格路希充耳不聞炮聲,拿破崙的嚮導欺心賣主,比洛的嚮導指點得宜;那一連串天災人禍都演得極盡巧妙之能事。

總而言之,在滑鐵盧確實是戰爭少,屠殺多。滑鐵盧在所有的陣地戰中是戰線最短而隊伍最密集的一次。拿破崙,一法裡的四分之三,威靈頓,半法裡,每邊七萬二千戰士。屠殺便是由那樣的密度造成的。

有人作過這樣的計算,並且列出了這樣的比例數字:陣亡人數的奧斯特里茨,法軍百分之十四,俄軍百分之三十,奧軍百分之四十四;在瓦格拉姆,法軍百分之十三,奧軍百分之十四;在英斯科河,法軍百分之三十七,俄軍,四十四;在包岑,法軍百分之十三,俄軍和奧軍,十 四;在滑鐵盧,法軍百分之五十六,聯軍百分之三十一。滑鐵盧總計,百分之四十一。戰士十四萬四千,陣亡六萬。

到今日,滑鐵盧戰場恢復了大地——世人的不偏不倚的安慰者——的謐靜,和其他的原野一樣了。可是一到晚上,就有一種鬼魂似的薄霧散佈開來,如果有個旅人經過那裡,如果他望,如果他聽,如果他象維吉爾在腓力比①戰場上那樣夢想,當年潰亂的幻景就會使他意奪神駭。六月十八的慘狀會重新浮現,那偽造的紀念堆隱滅了,俗不可耐的獅子消失了,戰場也恢復了它的原來面目;一行行的步兵象波浪起伏那樣在原野上前進,奔騰的怒馬馳騁天邊;驚魂不定的沉思者會看見刀光直晃,槍刺閃爍,炸彈爆發,雷霆交擊,血肉橫飛,他會聽到一片鬼魂交戰的吶喊聲,隱隱約約,有如在墓底呻吟,那些黑影,便是羽林軍士;那些熒光,便是鐵騎;那枯骸,便是拿破崙,另一枯骸,是威靈頓;那一切早已不存在了,可是仍舊鏖戰不休;山谷殷紅,林木顫慄,殺氣直薄雲霄;聖約翰山、烏古蒙、弗裡謝蒙、帕佩洛特、普朗尚努瓦,所有那些莽曠的高地,都隱隱顯出無數鬼影,在朦朧中廝殺迴轉。

②因克爾曼(Inkermannn),阿爾及利亞城市,即今之穆斯塔加柰姆(Mostaganem)。

①腓力比(philippes),城名,在馬其頓,公元前四十二年,安敦尼和屋大維在此戰勝布魯圖斯。

十七 我們該不該承認滑鐵盧好?

有位很可敬的自由派絲毫不恨滑鐵盧。我們不屬於那一派。我們認為滑鐵盧只是自由駭然驚異的日子。那樣的鷹會出自那樣的卵,確實出人意料。

如果我們從最高處觀察問題,就可以看出滑鐵盧是一次有計劃的反革命的勝利。是歐洲反抗法國,彼得堡、柏林和維也納反抗巴黎,是現狀反抗創舉,是透過一八一五年三月二十日①向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②進行的打擊,是王國集團對法蘭西不可馴服的運動的顛覆。總之,他們的夢想就是要撲滅這個爆發了二十六年的強大民族。是不倫瑞克、納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