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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他又問道:“是我的?”兒子皺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他又問道:“是不是我的?”

“吃吧,真是的。”坐在炕上的猴三張有生惡狠狠地說道。“屬驢的,連驢都不如!”

猴三後一句話是看著醜娃走出家門時罵的。

悶顱從猴三罵他的話中確認這一大海碗麵條是他的時候,猴三的責罵只起到了提醒的作用而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喜悅之情。他咧開嘴要開始微笑了,可是,那笨拙的口角不由自主地淌出了一股傻涎水,涎水下就是那碗麵條,悶顱不知是該阻擋涎水流入碗裡呢,還是該移開碗避開涎水,正當他選擇用手阻擋涎水下淌的時候,涎水已落入碗裡了。這時悶顱不知是仍在繼續剛才沒有笑罷的微笑呢,還是為剛才沒有成功地阻擋住涎水下淌而抱歉,他終於笑了出來,像個出生的嬰兒似地,不知為何而笑了。

“夜裡黑夜,我沒有做好夢,今天怎吃這麼好的飯?我到底做了什麼夢啦?”悶顱說道。

悶顱的話,被剛剛走進門來的秦花妮聽到了,她放下大鍋,罵道:“活你媽的忘了死啦!豬腦子,自己的生日也記你媽X不得?吃哇。你媽X的,是不是怕吃下去得了噎病?夢,你還會做夢,下一輩子再做吧。下一輩子讓你爹媽好好把你做一回,你再做夢吧。”

悶顱捱了一場如刀似劍的責罵,這才盡情用心對付那一大碗麵條。看他那一張如同老黃牛倒嚼的大嘴巴,鼓脹脹的,彷彿口裡面嚅動著的不是香噴噴的麵條,而是秦花妮身上那些看不夠親不夠的無限柔情。悶顱一邊緩緩地品味,一邊以極虔誠的目光悄悄地看著秦花妮,那是一種近乎大街上小偷們捕捉目標的目光,那是一種特別的假象—— 一種毫不在意的假象,掩飾了的極其貪饞極其機警的目光。

然而,此時的秦花妮專心一意地吃飯,一付大義凜然,神聖不可輕侮的形象,根本不在意悶顱以什麼目光看她。

她此時心情有點不平靜。她絕沒想到,自己一向憎恨的張鴻遠,會不收自己子女割的青草,而對醜娃卻另眼看待。本來,在醜娃擔著青草去畜牧股時,秦花妮準備著一旦張鴻遠拒收醜娃的青草,那麼她要跟這個大伯子不惜撕破臉皮幹一架,要徹底打垮這個清高的大男人,要利用這次設的棋局鬥敗張鴻遠。她已成功地——她自認為是成功地挑起了張鴻遠和張鴻志兄弟反目,張鴻志過繼張鴻遠的兒子的計劃破產了。秦花妮必須乘勝追擊對張鴻遠徹底打擊,鬥垮張鴻遠從而實施她的下一步計劃——那就是將自己是三小子過繼給張鴻志。

秦花妮埋在心中的謀想早在三年前就成熟了。她有三個兒子,而只有兩眼正窯、一間小偏房。憑張鴻福的本事和能耐,怎麼能娶得起三個兒媳婦,怎麼能給三個兒子安家?當張鴻遠和張鴻志敲定過繼建猛的計劃之時,秦花妮突然萌發了靈感——為什麼不能將她的三小子過繼給張鴻志呢。她的三小子不也是張鴻志的侄子嗎?不就是多隔了一奶嗎?不都是張家的後代嗎?三小子一旦過繼給張鴻志,不但娶媳婦成家沒問題,張鴻志那三間正窯,一大串院子不都是她秦花妮的了嗎?

秦花妮也卻有展宏圖謀辦大事的氣度,不露聲色,捕捉每一次機會,搗毀既成的事實。現在要展開第二階段攻勢,她必須整垮張鴻遠,因為秦花妮一旦要將自己的三小子過繼給張鴻志,那麼張鴻遠肯定是個最大的障礙。

然而,秦花妮失算了。她沒有想到張鴻遠心地坦然,不但沒有為難她的兒子,而且格外偏愛了她的兒子,剎那間,秦花妮閃過一種對張鴻遠的感激之情。但是,突然湧起一股可怕的羞恥感,無情地撕碎了她那一點點不值錢的感激之心。她為自己那一點點感激之心無地自容,彷彿她與張鴻遠偷情而被人發現抓住了。

不過,儘管她打消了對張鴻遠的感激,但是事實還是對她產生了影響。她覺得心中有一種愧疚不安之感,只不過是不願意、而且似乎不敢正視這種感覺。她隱隱約約預感到有些地方做的不恰當或是有什麼不祥的事要發生,可她不願意再去深想了。接著她突然想到今天是老頭子的生日,也許是老天爺在暗示她應該給老頭過一個體體面面的生日,讓老頭嘗一嘗溫暖和親柔吧。

於是吃罷飯,悶顱準備回正窯裡睡覺時,二醜小告訴他說:“我媽讓你去小東屋睡,一會兒建誠哥要來咱家睡,他家來了戚人。”

張鴻遠家的孩子們到悶顱家借宿並不稀罕。悶顱哼哼一聲,按吩咐就去小東屋了。

其實,今天張鴻遠家並沒有親戚,建誠也沒有借宿,那不過是秦花妮遮孩子們的耳目的一個花招而已。停電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