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不以為意地笑哼:“所謂世家與庶族之分,本就荒唐。天下大勢,有能者居之。我以為,世家與庶族,該放在一個公平的前提下被衡量,而非捨本逐末,以姓氏斷高下。”
君子之爭,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技不如人便甘拜下風,這才是堂堂正正的骨氣。不分世家寒門。
“這算是……你們世家子弟天真的夢?”齊廣雲心中隱隱已有敬意,卻還是端著輕諷的笑。
“或許天真,可這世間若無尋夢之人,許多事,永遠不會變,”梁錦棠挑眉,“不知你有沒有注意過,這些年朝堂上的許多暗流湧動,就是有人在朝這方向推著走。”
凡事變則通,通則達,達則天下同。
這些年來,一直有人在苦苦謀求這樣的大同。
“你是說,有世家子弟在謀求……世家與庶族大同?”
“何須如此驚訝。俗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就連耿直熱血如南史堂,也會出鄒敬這樣的敗類,不是嗎?”梁錦棠勾起唇角,“我本無心朝堂,既如今太史門積弊已深,自是要用人。若你覺得東都老世家欠太史門太多,那無妨就試試,看我能替先祖們,擔起多少吧。”
誠然,太史門已趨沒落,或許再過百十年,就真會如齊廣雲所願,成為一個普通的江湖門派,門下弟子豐衣足食,自得閒雲野鶴之樂。那是市井風煙中踏實美好的日子,卻恐怕也再無史家弟子的浩蕩之心。
至少,在梁錦棠的有生之年,他願盡力,留存這絲風骨。
“齊廣雲,你我可合作,也可有君子之爭,各憑本事。且看將來的太史門,會被帶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好,”齊廣雲笑了,“梁錦棠,我覺著,我大約能與你合作得,非常愉快。”
“那既如此,傅攸寧的解藥,拿出來吧。”梁錦棠神色波瀾不驚,語氣不疾不徐,眼神卻銳利又篤定。
吔?!梁錦棠怎會知道解藥之事?!
話題轉折太生硬,齊廣雲措手不及。
好半晌之後才傻眼咬牙:“傅攸寧這個笨蛋,連這都跟你說?”
“我就是忽然揣測,隨口詐一詐,”梁錦棠緩緩起身,笑意森然,“還有,誰準你背後罵她笨蛋的?”
齊廣雲被他那殺人如麻的眼神盯到毛骨悚然,跳起來就往外疾走:“x的!老子收回剛才的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是朋友!”
屁的君子之風!分明小人!無比奸詐!
“你這種朋友,扔大街上都沒誰樂意撿,”梁錦棠跟著他出了密室,忍著扭下他腦袋的衝動,咬牙道,“解藥拿來。”
“那是我給她備的嫁妝。”齊廣雲回頭丟給他嫌棄的一眼。
那作死的眼神讓梁錦棠很想一拳將他爆頭:“我的聘禮明日就送到。”
“說得跟她樂意嫁你似的,”齊廣雲簡直嘖嘖嫌棄,“我瞧著,你不怎麼配得上她。”
梁錦棠臉色頓黑,半眯起的眸子掩不去陰惻惻的危險厲芒:“我記得……二月裡我派人來替她問藥,你說,那藥方,是你、的、聘、禮?”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娘咧,什麼鬼記性,都過去兩個多月的事了還記得這樣清楚?那時隨口瞎說的不行麼?
齊廣雲感到後脖頸發涼,趕緊回身做出防禦的姿態,卻又忍不住一顆作死之心,惹是生非地挑釁道:“是啊是啊,那不如就君子之爭,看她是收你的聘禮,還是收我的聘禮啊!”
說完他自己心裡都一陣發毛,忍不住抖了抖。傅攸寧要是真的收了他的聘禮……他還不如去死呢!誰要跟自己的家人成親啊?又不是亂/倫狂魔。
“我爭你大爺!她若敢收旁人的聘禮,”梁錦棠笑出一口森森白眼,“我一掌把你劈成八瓣你信不信?”
齊廣雲白眼猛翻,卻又止不住唇角上揚:“我就奇了怪了。她若收了‘旁人’的聘禮,那也她惹著你了,憑什麼是把我劈成八瓣?”這人,連背後發脾氣說狠話,都捨不得責怪傅攸寧。
他那個笨笨傻傻的師姐啊……終究得了她那顆糖了。
真好。
“你管我憑什麼?”梁錦棠冷笑,周身似裹挾著凜冽雷動的風雲,緩緩近前,嚇得齊廣雲瑟瑟發抖,“據說行走江湖靠的是個‘信’字,小爺說把你劈成八瓣就一定劈成八瓣,少一瓣都算我背信棄義。”
抱頭鼠竄的齊廣雲正要繼續惹是生非,餘光卻瞥見鳴春急急迎了上來。
見鳴春神色焦灼,不等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