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頭,竟傷了六根。
賴雲煙看著自己只一曲就傷了六成的柔弱手指,溫和笑著與丫環們嘆道,“我還真是不中用,弄不了太風雅的事,回頭還是找樂師彈奏一段罷。”
梨花又哭,這時,圓門邊,有了輕微的腳步聲。
一身溼衣的魏瑾泓站在門口,淡道,“都出去。”
他聲音乍一聽,跟平時無甚區別,但言畢,整個屋子裡的空氣都要比剛剛現冷了一點。
梨花抬眼看向他,看著大公子跟平時完全兩異的眼神,竟就麼打了個冷顫。
“下去罷。”待杏雨給她包好最後一根手指,賴雲煙朝她們笑著道。
“大小姐。”杏雨輕叫了她一聲。
賴雲煙繼續溫和地與她說,“帶梨花下去,重打溫水過來罷。”
“是。”杏雨拉了欲要開始說話的梨花的手,帶了她下去。
她們走到門邊,魏瑾泓頭也不回地稍揚高了一聲調叫了一聲,“蒼松。”
“小的在。”
“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奴才遵令。”
蒼松的聲音響過,魏瑾泓大力一掀袍,盤腿坐在了賴雲煙的案前,袍子弄溼了地上暗紅的毯子。
賴雲煙笑看著他。
他不語,冷然地回視著她。
良久,賴雲煙輕嘆了口氣,“您找到他了?”
魏瑾泓閉眼,輕頷了下首。
“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賴雲煙輕輕地問。
他三十而立之年,才來京中趕考,賴雲煙聽他說過,他十六歲離家遊歷大山,縱情山水十餘載,經歷無常世事,才來了這京中。
他想當刑部尚書,因他曾受人之託,想查幾樁冤案,他對人許了諾,便就來了京中實現他的諾言。
他是個好官,更是一個真正品德高尚的君子。
他這時,恰好十六歲,正是他出家門縱情山水的年齡。
“恰是年少。”魏瑾泓抬眼,看著她面前的箏。
“想來,很是意氣風華罷。”想像著還是少年的江鎮遠嘴角含笑,便是對那老翁稚子都要彎腰作揖的有禮模樣,賴雲煙不禁笑了起來。
魏瑾泓死死盯著那箏的一角,抿著嘴,沒有言語。
“您要什麼?”笑罷,賴雲煙主動開了口。
這個時候提起他,能有什麼好事。
他捏了她那麼多七寸,困在這後宅院落的她,哪是他的對手。
賴雲煙苦笑地看著她問了話,還是抿嘴不語的魏瑾泓,道,“您說罷,做得到的,做不到的,妾都會去做。”
她欠他的,她不能亂了他這世的路。
等到他三十歲再進京趕考,到時,她就遠遠地看著他,讓他好好地當他的刑部尚書罷。
這一世,她是不想他為她死了。
他那般真正遺世獨立,世間少有的君子,不該再遇上她這等揹負太多負面的人。
他為她做的,那世已經足夠了,她不能再拖他下水。
“你就這般喜愛他?”魏瑾泓抬起頭,拿過擱置在她面前的溫茶,飲了半口看著她道。
喜愛他,喜愛到為他主動示弱的程度?她不是最有骨氣的麼?
他語中難得地帶了刺,賴雲煙卻是笑而不語。
她微笑地看著重魏瑾泓,等著他提要求。
“要是,讓他一生都縱于山水之間,如何?”
“還是讓他原本是什麼樣的,便是何樣的就好,您看如何?”
“若不?”
“若不,您不死,我不休。”賴雲煙朝冰冷的手哈了口氣,仔細地看著那包了布的六指,漫不經心地道,“他若是原本是何樣,以後也會是那樣,那麼,他進京後,如果我還活著,我便不幫他就是。”
“你不會與他見面?從此一面都不見?”魏瑾泓從她的話間聽出了重點。
“嗯。”賴雲煙點頭,平靜地看向他。
魏瑾泓看向她的臉,只一眼,他就撇過視線,放在了她胸前的長髮上。
“那就如此。”
“您的要求?”
“沒有別的要求。”
魏瑾泓起身,開啟門,走進了雨中站在那淋著大雨,待熄了胸中的怒火,才平靜地走回了裡屋,自己尋衣更衣。
她是有多喜愛他,才委曲求全得這般絲毫不猶豫。
當年,只要有一次,她能像這般為他忍一次,委屈一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