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白澄正式禪讓給兄長,自己則被封作齊王,仍舊住在玉京東宮裡。新皇登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傳諭滎陽城,讓任卿入宮道賀,任凝卻只送了一個訊息入朝——他兒子和世侄雙雙破碎虛空,早已離開九州世界了。
那兩個人的訊息從此再沒傳入過他耳中,就連徐紹庭留下的傀儡黑蛇都成了一團任人擺弄的玩具。
本該是三個為了權勢掙扎一生的人,如今卻只剩他一個在這玉京中空享寂寞,那兩人竟是雙雙追求長生去了白明月身著常服,斜倚在御榻之上,掌中攤開一卷九州輿圖,細白的指尖在圖上游移著,目光卻渙散地落在空中,已看不進去這卷太過熟悉的圖卷。
九州世界他已經握在手裡,曾經掙扎索求的江山、權勢、子嗣都已夢想成真,他卻已漸漸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九州之外的世界天寬地闊,長生可期,卻也伏著許多他所不知道,不願經受的危機。
既膩煩了這小小的籠子,又不敢經受外面的風雨,不敢追著那兩人而去白明月臉上閃過一絲冷冷的嘲諷,手指卻更用力地握緊了手中輿圖。
他捨棄一切換來的,當然要好好握住,直到這雙手再也握不住任何東西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我高估自己了;不過寫到白明月的結局;也算是一種圓滿了。飛昇之後的故事都算番外;可能要歇一天兩天再寫了。
第82章
成為大宗師之後;界星儀的力量運用起來就不似從前那麼艱難了。巨大的黑色渾天儀矗立在廣場當中,它的主人則站在其腳下;摸著環繞巨大星體的圓環;目光落在黑暗的天空中。
“現在我才算真正擁有了這座界星儀;能隨時離開這世界了。”
突破大宗師之後;這件靈寶和他之間的關聯忽然緊密了起來,就像一隻布縫的貓兒忽然長出滿身長毛,能跑能跳,能偎在他懷裡撒嬌,告訴他自己想幹什麼,能幹什麼。任卿的指尖在那光滑微涼的外表上滑動,稍一動念,就讓這座巨城重新化作能據在掌心中的靈器,而他和他師弟則已落在一片青山上。
山上靈氣充裕,地脈活潑,順著山脊走勢往下看去,破開碧樹屏障,就能看到高大齊整的滎陽城。徐紹庭自從被白明月叫破了合謀造反之事,就一直心虛著沒敢和他說話,直到見了滎陽城才鬆了口氣——在岳父岳母面前,師兄不會太不給他面子的。
可是他這回掛漏吃得真冤枉。姓白的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哥哥過橋抽板,弟弟忘恩負義,也就是他師兄記著前世君臣情義,才會把心思浪費在那個白眼狼身上。早知道就不把白明月從星宇秘境里弄出來了,讓他老實在裡頭呆上幾百年,這邊就等白澄生個兒子,悄悄弄死了他,照樣也是天下太平,師兄也看不出他下手的痕跡
不,這樣子乾乾淨淨地斷了緣份,卿卿的修為和心境都提升了,豈不是比他動手來得更合適?
徐紹庭眼底暗含笑意,跟在任卿身後下了山。
接近城門時,任卿忽地轉過身來,一把攬住他已經比自己高了些的身體,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通透:“我這些年一直按著你做許多你不願意做的事,想來你心了也有不滿。不過我也是凡人,哪怕經歷生死,也不免有執念難消。我和末帝之間的情誼當年如許深厚,如今卻已走到了頭他已經不是當年身居正統,和我一道死守著白氏江山的齊朝末帝,我也不是隻有這個君主可以維護和依賴的任卿了。”
這話遠出徐紹庭的意料,他甚至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怔忪半晌才問道:“師兄不怪我背地裡叫徐離他們支援白明月上位?”
徐離這個名字任卿當年就沒認真記下,又隔了這麼多年,自是更想不起來,只當是徐紹庭獨自住在關山的時候交上的朋友。他直接忽略了徐離,道:“此事能定罪的只有仙帝,他既然仍視白明月為兄,願意禪位於他,便是不怪罪你的。”
“那你呢?你怪我不怪?”徐紹庭急切地問。他根本不在意仙帝定他什麼罪,只在乎眼前之人會不會因此厭棄他。
或許是那神情放在已經長成青年的人臉上過於違合,任卿眼中竟閃過一絲笑意,抬手撫摸上那張線條清晰,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成熟些的俊秀臉龐,平靜地答道:“若你獲罪,我就與你同罪,何必多說。”
從結成道侶那天開始,他倆的人生就完全連結在了一起,哪有什麼怪罪不怪罪可言呢?
“師兄”徐紹庭懸在空中的心忽地落了下來,對白澄的那點妒恨和對白明月複雜的感情都像被水洗過一樣,只餘下淡淡影子。他所求的無非是讓任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