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只記著他一人,不要再想那對兄弟,卻是忘了,哪怕任卿心裡還有別人,那也都是可以了斷的情份,只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師兄身旁,氣運與命數緊緊相連,沒有任何人可以斬斷,可以插到兩人當中。
他早就擁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卻去嫉妒永遠比不上自己的人,這豈不是痴傻了?
徐紹庭仰天長笑,笑聲中漸漸混入了真氣,震得林間枝葉亂顫,靈氣被真氣吹散,凌亂地繞著他旋轉。他抬起手來,指間便有山風繚亂,靈氣與風交纏在一起,汩汩灌入身週四萬八千毛孔中。他卻沒停下來沉浸在這突出其來的頓悟境界中,而是牽住任卿的手,一路慷慨作歌,大步流星地走入城中。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力量和氣勢便提高一層,滿城之人都為之側目,他卻似渾然不覺,任卿也在感到他身體並無異常之後就不再多管,任由他以自己的方式提升修為。
從城門到城主府,共是一萬三千步,他的氣勢也一點點提升至超越宗師巔峰的境界。被引進府中見到任凝時,這位做父親的就被兩人雙雙突破境界之事震驚,半晌都沒開口。
直到兒子和世侄(兒婿)行過禮,他才回過神來,搖得手裡的麈尾毛掉得滿桌都是,訝然問道:“你們兩個怎麼就成大宗師了?我修習武道七十餘年,還以為自己天資已經是極出眾的了,想不到竟被兒子遠遠地甩到身後”
任卿便和他說了在玉京中的事,至於徐紹庭是怎麼突破境界的,他倒也不是很清楚,任凝也不多問,而是把關注重點放在了白明月登基一事上:“五天之後便要登基?依著禮法是該讓我們這些城主一同進宮慶賀的,他是不打算要這十七城了,還是知道自己得位不正,怕中途叫人拉下來,所以沒正式坐到皇位上就不敢見人?”
他跟白明月早已結下了仇隙,說話時極不客氣,怎麼尖刻怎麼來,只是那副外表始終保持著光風霽月的高士風度,與話語全不搭界。
數年不見,父親還是這樣寵愛他,可他這個不孝子卻已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任卿緩緩伏□去,額頭抵在地面,掩去了眼中眷戀之色:“我手中有仙府中得來的靈器,可以帶人破碎虛空,到上界去。如今我雖只有大宗師修為,可是有此物在手,便想早些離開”
徐紹庭也垂著頭附和道:“侄兒也想到仙人世界中闖闖,還望叔父答應。”
家裡能出一個飛昇仙人,乃是整個家族的光彩,比留下一個能在族中坐鎮的大宗師更為可貴。整個九州世界的武人,最大的理想無一不是破碎虛空,到更廣大的世界當中,作父親的亦是如此,自然體諒兒子追求武道更高境界的心,只留他多住了幾天,請親友到家中聚會,以享受這最後的天倫之樂。
臨行之際,徐紹庭終於忍不住展示了一把新婦的態度,從秘境中取了兩個通玄門所制的護法傀儡送給任卬和任邵兩個小郎護身。岳父岳母見這禮物貴重,自家不能光桿送一個兒子過去,便陪送了小秘境中的一條冰性靈脈,讓他們找一座山埋下,將來天長日久,還能生出靈玉髓來,煉製清心定神的丹藥。
任卿這邊和樂融融地辭別父母,登車隨徐紹庭離開,接著就去到了丈人家裡,藉著關山清靜靈地修行,鞏固大宗師境界,溫養所用的靈寶。
白明月登基後,也曾下詔尋訪任卿。不過他們兩人在關山絕頂閉門修行,設下重重反追蹤陣法,與外界再無聯絡,任凝又扛著玉京壓力,咬定兒子早已破碎虛空。就是白明月再肯定他們仍在自己這片江山上,卻也尋不到人,只能叫弟弟陪在自己身邊,看著他猶有少年時痕跡的臉龐,回憶舊日時光。
他已坐擁江山,有了滿宮如花美眷,可是記憶中一再救他性命,為他轉戰千里,甚至被他親手殺死也仍情深不悔的那人,終是再回不來了。
他希望斷絕的時候,任卿卻得到了平生最令人驚喜的好訊息。他用界星儀穿梭仙凡兩界,帶著師弟踏上另一片靈氣更加濃郁醇厚的天地時,腦海中忽地響起引導者略有些扭曲的笑聲:“呵呵呵呵,愚蠢的使用者啊,你以為你真能讓我一輩子休不了假嗎?不管主角攻怎麼樣,起碼主角受白明月登基了,我的工作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兒,終於不用再盯著這片枯燥得要死的世界了!哼哼,再見不,再也不見,你可千萬別再有下輩子,別再禍害我們系統了!”
這聲音毫無預兆地出現,又猝然消失,快得讓任卿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這聲音消失許久,他一遍遍地呼喚引導者,卻得不到任何反應,才終於敢確定,那個一直在監視他,撥弄他命運的妖物終於消失了,他的人生也可完全歸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