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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部分

為讚許,有心要培植他。

這回左宗棠出省閱兵,聶規緝作隨員,李勉林跟他是熟人,左宗棠故意相問∶『勉林,你跟聶芸臺熟不熟?』李勉林各州興銳,早年曾替曾國藩辦過糧臺,當即答道∶『他是曾文正的滿女婿,我當然很熟。』『那就再好沒有。我看你也很忙,我想派他來當你的會辦。』

『大人眷念故人,要調劑調劑聶仲芳,這番至意,我們當然要體仰;我想,每個月送地五十兩銀子薪水,仍舊在大人那裡當差好了。』左宗棠一聽愕然,『怎麼,勉林,』他問∶『你不歡迎聶仲芳?』

『不敢欺大人,聶仲芳在大人那裡,親自教導督責,他不敢越軌;到了我這裡,也許會故態復萌。他是曾文正的滿女婿,我不便說他,耽誤了公事,大家不好。』這一說,原來有些生氣的左宗棠,心平氣和地問說∶『你說他「故態復萌」,請問,是什麼故態?』

『聶仲芳是紈絝,他比滿小姐小三歲,光緒元年成婚;到光緒四年,才廿四歲,已經娶了姨太太。』『這件事我知道,他的那個早就遣走了。』左宗棠問∶『還有呢?』

『還有,曾劼剛那年奉派出使英、法兩國,二小姐的故爺陳松生與聶仲芳都想跟去當隨員,結果劼剛帶了陳松生,沒有帶聶仲芳。劼剛路過上海的時候,我問他同為妹婿,何以厚此薄彼。劼剛說∶我帶了他去是個累。又說∶』你看了我的日記就知道了。『李勉林又說∶』他們郎舅至親,尚且如此,大人倒想,我怎麼敢用他?『

『喔,』左宗棠問∶『你看了劼剛的日記沒有呢?』『看了。』

『日記中怎麼說?』

『我錄得有副本,回頭送來給大人看。』

『好!請你送來我看看。』

李勉林答應著,一回去馬上將曾劼剛日記的副本,專程送到天后宮行轅。左宗棠燈下無事,細細看了一遍,其中有兩條對聶規緝的批評不好,一條記於光緒四年二月十三日∶『接家報,知聶仲芳乖張已甚,季妹橫被凌折,憂悶之至。』這是家務,清官難斷,另外有一條記於當年九月十五日,說他不用聶仲芳的原因∶『午飯後,寫一函答妹婿聶仲芳,阻其出洋之請,同為妹婿,挈松生而阻仲芳,將來必招怨恨,然而萬里遠行,又非餘之私事,勢不能徇新戚之情面,苟且遷就也。松生德器學識,朋友中實罕其匹,同行必於使事有益。仲芳年輕而紈絝習氣太重,除應酬外,乃無一長,又性根無定,喜怒無常,何可攜以自累,是以毅然辭之。』左宗棠心想,這不是什麼不可救藥的毛病。如果當時聶規緝如曾紀澤所言,現在看來卻無此毛病,正好說明此人三四年以來,力矯前失,肯求上進。李勉林在製造局有許多毛病,怕落在聶規緝眼中,故而拿曾劼剛作擋箭牌,不必理他。

主意雖定,但因第二天便須啟程江寧,無法與李勉林面談,因而親自執筆寫了一封信說∶『曾文正嘗自笑坦運不佳,於諸婿中少所許可,即紀鴻亦不甚得其歡心,其所許可者,只劼剛一人,而又頗憂其聰明太露,此必有所見而云然。然吾輩待其後昆,不敢以此稍形軒輊。上年弟在京寓,目睹紀鴻苦窘情狀,不覺慨然,為謀藥餌之資,殯殮衣棺及還喪鄉里之費,亦未嘗有所歧視也。劼剛在倫敦致書言謝,卻極拳拳,是於骨肉間不敢妄生愛憎厚薄之念,亦概可想。茲於仲芳,何獨不然。日記云云,是劼剛一時失檢,未可據為定評。』寫到這裡,自覺有些強詞奪理;以他的地位,便是仗勢欺人,所以凝神細想了一會,想出一番說得過去的道理。『傳曰∶』思其人猶愛其樹,君子用情,惟其厚焉「,以此言之,閣下之處仲芳不難,局員非官僚之比;局務非政事之比。仲芳能則進之,不能則撤之,其幸而無過也容之,不幸而有過則攻之訐之,俾有感奮激勵之心,以生其鼓欣鼓舞、激勵震懼之念,庶仲芳有所成就,不至棄為廢材,而閣下有以處仲芳,即有以對曾文正矣。『左宗棠自覺這段話說得光明正大,情理周至,但意思還不足,因而又添了一段∶』弟與文正論交最早,彼此推誠相與,天下所共知;晚歲凶終隙末,亦天下所共見,然文正逝後,待文正之子若弟,及其親友,無異文正之生存也。閣下以為然耶否耶?『

送走了左宗棠,李勉林剛回製造局,便收到了左宗棠的信及送還的曾紀澤的日記。信上一篇大道理,不但堅持原意,而且隱隱責備他,不肯照顧聶規緝,反而離間人家郎舅至親的感情,對不起曾國藩生前栽培之德。李勉林自然很不高興。

沒有法子!他心裡在想,不怕官,只怕管;左宗棠要派聶規緝來當會辦,是他的職權,寫信解釋,還是客氣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