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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一場,何必一再拒人千里?連這位茶棚老闆也願意對你援手,你可要好生珍惜這入京的機會。”寧淺舟心中極是感動,如今的人間也仍與數百年前相同,有極端險惡兇殘之事,亦有路遇善良好人之幸,正因如此,這顆心也該是百味雜陳,苦樂同在,大不該死氣沉沉、平靜無波。沉思片刻,他面上露出極淺的微笑,對那年輕人拱手再道:“我久未出門,路也記不得了,可否與兄臺一齊赴京?啊……請問兄臺貴姓大名?你我說了半天,連姓名也未曾相告。”那年輕人也是“啊”了一聲,笑著再次拱手道:“在下名喚齊子恆,請問兄臺?”耳中聽著這年輕人的名字,寧淺舟心中泛起恍如隔世之感,齊子恆麼……往日為了他丟命的那個小書童也是姓齊。此刻恍惚看來,這年輕人的樣貌也似乎眼熟幾分,越發與記憶中那個少年玩伴相似了。 交友“阿齊……”寧淺舟眼神迷離,對著眼前的陌生人叫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彷彿如此就能喚回那逝去已久的友人。看著年輕人臉上露出略帶尷尬和羞澀的神情,寧淺舟才猛然回到現世,結結巴巴地施禮解釋道:“呃……子恆兄,我叫寧淺舟,我昔日有位少年舊友也姓齊,長得與你又有幾分相似,因此我一時喚錯,還請莫要見怪齊子恆面上浮起的微紅瞬間淡去,目中浮起微帶好奇的神色,“哦?真的麼?你那位舊友如今過得怎樣?若也是個讀書人,可與我們一齊結伴趕考。”寧淺舟嘆了口氣,正待回話,那茶棚老闆已提著個小小的包袱走了出來,把包袱往他懷裡一放,又上下打量他幾眼,“你既然是讀書人,穿成這般可不行……快隨我進去洗個澡吧!”寧淺舟愣了一愣,齊子恆已“噗”地笑了出來,“寧兄,你便好好去洗洗吧!我看這位老人家也是個熱心人,想必不會害你。”寧淺舟也只得傻傻地點了點頭,跟在那老人家的身後走進內室。兩人才進內室,外間的齊子恆與那年長的同窗就爭吵起來,寧淺舟隱隱約約聽到幾句,知道是那年長的男子不肯與自己同行,因此齊子恆與對方極力爭辯。那年長些的男子雖然為人淺薄,對齊子恆卻似乎很有些情意,吵得幾句便服了軟,不再發出什麼聲音。這也算一物降一物罷,寧淺舟不由抿嘴笑了起來,往日的自己帶著阿齊出門趕考時。一路上也是小有爭辯,但阿齊很快就會老實服軟,什麼都以自己的意願為先。路邊的茶棚本就狹小簡陋。寧淺舟腦中想著事,腳下隨著那老人家走到了戶外。前面的人一停。他也跟著停了下來,往前一看登時苦笑----幾乎是光天化日之下,就那麼架著一口大鐵桶,下面燒著些不太旺地柴火,顯然是個簡易的露天澡堂子。眼下正是盛情難卻。即使露天也只得硬著頭皮去洗。他對老人家大聲道謝,向著那個鐵桶走了過去,老人家這才笑了一笑,神情慈祥地對他說道:“我去給你拿衣服!”他趕緊趁著無人脫衣跳進鐵桶,裡面的水已經很熱。多日未曾享受如此輕鬆地感覺,他泡了片刻便舒服得呻吟出聲,身後突然響起已經有些耳熟的聲音,“衣服放在樹杈上,你洗完自己穿……還有刮鬍子地刀。我給你放在旁邊,你記得自己取來用。”他嚇得縮緊身子回頭看去,那老人家卻也眼神直直地看著他。嘴裡低聲說道:“我也有個兒子,我辛辛苦苦供他讀了許多書……到得十八歲上。他卻再不肯讀書。反要去參軍打仗,第一次出戰便陣亡了……他身材跟你差不多。舊時的衣服你也穿得……你可怪我拿他的衣服給你穿?”只不過寥寥數語之間,寧淺舟已知這老人家為何會對自己如此慷慨,原來是掛念自己已逝的兒子,又心心念念兒子往日本是個讀書人,理應上京趕考,而不是投筆從戎。“老人家,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呢?我也曾經有許多家人,她(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死了,如今就剩下我一人……老人家,我們這些活人總要好好地活著,只有我們才能記得那些死了的人,如此一來,他們也就還在,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