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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令寧淺舟暗生期待,顫著聲音詢問對方道:“千羽,你可願帶上我一齊離朝?我本想施展抱負,為國效忠,自己親身經歷官場風波。才知報效朝廷也是極難,這京城我是不能也不願再待下去了。”千羽緊抿著唇看了他一眼,偏過頭輕聲道:“你既然想得通透,我便與你結伴離京。那解契之法須得你我二人一起到達當日結契之處,以兩人鮮血寫成解契之書,再用靈力真火燒燬起效。自那以後,你我就可再無瓜葛,彼此都重獲自由。”寧淺舟一顆心又沉了下去,只勉強擠出笑容說道:“那……解契之後。你的壽命修為當可比現下多上一半?如此我便放心了。”千羽面無表情地搖頭道:“同生契乃是以雙方鮮血性命所結,結契便要付出極大代價,解契又豈會這麼快活輕鬆?那燒燬解契之書的靈力真火。是要以我三百年修為才可煉化,而且一去不返。”寧淺舟忍不住“啊”了一聲。這委實太不公平了些。“怎會如此?結契已要毀去雙翼,耗你一半靈力與壽命。連解契也是這般霸道!”千羽面色淡然地回道:“這有什麼?結契之法與解契之法,都是我千方百計才可求得,都是我庸人自擾、心甘情願,與他人他事無尤。”看著身前的千羽拒人於千里之外地模樣,寧淺舟不禁苦笑道:“是……是……你化為女子嫁給我、與我結下這同生契,都是你一人之事,與我沒有半點干係!你喜愛我時便為我刀山火海,厭棄我時便恩斷義絕、一心解契,我怎麼想怎麼做都是白費力氣!”千羽身子微微震,卻仍是不肯回頭看他,反而轉身與那老妖道起別來,“老胡,我要走了,你今後自己保重。”那老妖灑了幾滴眼淚,拉著千羽的衣袖求道:“主人,你知道我昔年所住的那座山,我回去之後便會安心一直待在山裡。你若什麼時候想起我了,一定要去看看!”千羽微笑著應了那老妖地懇求,側身一把拉起寧淺舟的手,一語不發地提腳便走。寧淺舟被對方拉得走遠好幾步,才想起來回頭對那老妖用力揮手,“我們一定會去看你地!別太傷心-兩人行出府外不久,千羽便僱了一輛甚為結實的馬車,道是自己需得節省靈力,解契之前都不能再施法飛行,以免到時損耗過甚而傷身。寧淺舟自然心中暗喜,如此他又可與千羽多相處些時日,嘴上卻不敢說出高興的言語,唯恐千羽又如之前般冷面相對、不理不睬。千羽看他面上在笑,也不肯出口多問,只皺眉抬起身側的布簾,將頭轉向窗外欣賞路上風光。寧淺舟看千羽不肯理他,也只得依樣畫葫蘆的抬手掀開簾子向外看去,此時正是深秋接近冬天,雖是大片花草凋零,京城之郊地路旁倒有些不畏嚴寒的楓樹。看著路旁一片養眼的美景,寧淺舟才想到自己與千羽這番重逢時日甚短,就算加上從前相處的那一段,兩人真正單獨一起的時光還不足一年。他不由得收回目光,斜睨向對面的人,嘴裡發出低低的嘆息,“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千羽頭也不回,口中漫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寧淺舟又吃了個癟,咬牙繼續念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千羽低喝截斷他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寧淺舟心頭又惱又怕,難道千羽不是要做道士,而是想要去做和尚?他直勾勾盯著對方光滑如玉的面孔,歲月沒有在彼此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有兩顆心在不斷蒼老罷。他感到好一陣悲哀,自己由始至今也不過是個閒人、外人,從來無法跟身邊這人心意相通。若不能在這段難得地旅途中挽回一切,再這樣孤零零地活上幾十年又有什麼意思?仕途之想已成空幻,在那般黑暗的官場想要施展抱負,為善之前就必會為惡。對於已經活了太久的人而言,名利本就無甚吸引,經過那一番為官地經歷,他已然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