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只想與千羽好好地在一起,重新相識相知復而相伴。就算再也不會變成愛侶,他也奢望著可以留在對方身邊,但千羽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與他一刀兩斷,從此不相往來。 同途一輛馬車不快不慢的行駛在大道之上,車把式聽得車內那兩人時冷時熱的對話,心中委實好奇,怎麼也猜不透那兩人的關係。不過,叫做淺舟的那人顯然在巴結另一人,總是纏著對方開口說話;那個叫做千羽的雖然態度冷淡,倒也不是完全不理睬對方。兩人有一句沒一句,一路上倒不覺冷清,連打著馬的車把式也時常聽得咧嘴而笑。臨近黃昏,馬車總算準時趕到一個小鎮,寧千羽雖可不食人間飯菜,寧淺舟卻早已餓得慌了,車把式一停下車,他便十分急切的拉千羽下去。這整個鎮上也只有一兩個客棧,車把式看他們穿得不錯,自然選了那家豪華些的。看他們兩人站在客棧前並無異議,車把式趕緊拉車進院,先把馬兒安頓好了再與這兩位主顧會合。兩人進門只見人客寥寥,幾個小二動作慢吞吞地端菜上桌,貌似掌櫃的一人靠著牆邊打瞌睡。寧淺舟走近掌櫃面前重重咳嗽一聲,那掌櫃才驚覺坐好,眼睛尚未睜開便拱手問道:“客人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寧千羽也對掌櫃拱手行李,面上溫文一笑,“我們是要住店,麻煩掌櫃安排。”他這笑容真如蓮花綻放,引得店裡的好幾個客人都側目而視,那幾個懶洋洋的小二也都振奮了精神,搶著跑過來要招呼這兩個客人。寧淺舟心中一邊驚豔、一邊泛酸,千羽幾乎從不肯對自己笑一笑,卻對著這許多閒人如此和善。掌櫃的自然也態度親切起來,繼續施禮問道:“請問客人是要一間還是兩間?是先吃飯還是先定房?”寧淺舟搶著回道:“我們要兩間!還有一位同伴正在餵馬。 我們先定房後吃飯,等他來了一起吃!”千羽立時皺起雙眉,怒視他一眼才搖頭對那掌櫃說道:“還是定三間吧。”那掌櫃的笑著擺一擺手。一心為客人著想起來,“你們都是男子。兩人定一間上房便可!房間又大又通風,保準你們住得滿意!”千羽還要開口,寧淺舟已是陪著笑緊緊捏住了他的手,將嘴湊近他耳旁輕聲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心中若無掛礙芥蒂,何懼與我同房而睡?”千羽面色微變,緊抿著唇偏開了自己的頭,卻未曾當眾甩開寧淺舟地手,似乎也並不想開口爭辯。兩人跟著帶路的小二進房放好行李,遣退小二後對坐了片刻。寧淺舟小心看著千羽冰冷的表情,頗為識相地閉嘴不言。到樓下吃飯之時,那車把式不好意思與他們同桌,千羽卻微笑著只說無妨。留下那人與自己同席。久久的一頓飯下來,千羽對那車把式說地話倒比對寧淺舟說的還要多些,直把他氣得胸中鬱結煩悶。覺得口中的飯菜也難以下嚥。他難看的臉色十分明顯,連端菜的小二都看了出來。戰戰兢兢地顫聲問道:“這位客人。可是蔽店地飯菜不合胃口?你喜歡辣些還是清淡些,我讓師傅給您再補一個菜可好?”他有心發一頓脾氣。又實在不忍把脾氣發在一個小二身上,只得強忍著憋悶沉聲答道:“不是,飯菜很好吃……是我身子不太舒服。”那車把式也有些醒覺,住了嘴看向他面上,只見這主顧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眼神中含怒帶怨,登時嚇了一跳,垂下腦袋使勁扒飯。千羽溫言遣退那個小二,回頭冷然看著寧淺舟,“你身子不舒服?那明日還能不能上路?我回房幫你診一下脈,若無大礙便不需耽擱行程。”寧淺舟再也忍不下了,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從喉底憋出一句,“我是心裡不舒服!”吼完了這句,他心裡覺得好受了些,但不禁又有點後怕,全不敢看向千羽的臉,只得硬著頭皮轉身疾行,“我吃飽了……先回房去!”他匆匆上樓跑進房中,一個人長吁短嘆想了許久,本來就餓著肚子,又想著頂多十幾日後,他便要再度變成孤家寡人。從前那幾百年裡,他慢慢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獨自一人住在那小小的木屋裡,過著雖生猶死的日子。那種日子他已經過夠了,也深覺自己不能像千羽那般看破紅塵,他只是一個再普通平庸不過的凡人,他需要另一個願意陪伴他並且他也願意陪伴對方的人,否則就會像那些年裡一樣,沒有愛憎也沒有恨怨,只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屍。他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千羽才悠然踏進房來。他痴痴看著對方挺立的姿態和熟悉地面容,眼中不知不覺有淚落下。千羽見他如此失態,也似乎有些心軟,輕輕嘆了一口氣,靠在他身側坐下來。他顫著手緊握住千羽的手指,只想就此永不放開,“你……你從前到底是恨我多些,還是愛我多些?若我現下死了,你還會不會為我傷心?”千羽沉默須臾,語氣平平地回道:“說什麼傻話,你的身子有同生契護著,怎麼會突然就死了?”他苦笑著續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