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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城東找到城西,城南找到城北,好幾天過去都是白忙一場。他開始漸漸害怕,怕季晨與自己的遭遇一樣,幾百年間總有些盜墓賊出沒,若季晨之父在季晨墳中埋了什麼寶物,那豈不是屍骨墓碑都會被翻動損毀?再者,樹木生命力雖久,但幼年時十分脆弱,暴風驟雨或者人為損壞都可令其折斷枯死,若季晨歷經辛苦才得轉生,卻被無知路人折毀踐踏……想到此節,程亦亭忍不住直打寒戰,在風聲獵獵地野草墳堆裡跪下向神明禱告:“那位幫了我和季晨的神仙,您既然願意助我早日修煉成形,便請再幫幫我早日尋到季晨。我轉世修煉皆是為了他,您若肯開恩讓我尋到他,我甘願散盡妖力打回原形,把這修煉成形地機會讓給季晨!”風越來越大,身邊高高地雜草叢搖擺起伏,便似有人從中發出嗚咽之聲。天空突然變得烏雲密佈,不過須臾便有幾道閃電劈了下來,暴雨先是如豆般落了幾滴,隨後極快變成傾盆之勢。程亦亭心中很是吃驚,京城極少見到這般變化詭異的天氣,但他仍是咬牙跪在荒野之中,不肯爬起來跑開躲雨。他一心認為這是神明地考驗,若非如此怎麼來得這麼及時?不管風雨如何嚇人,他都打定主意堅持到底,神仙總是心懷慈悲的,最終定會出手助他。他就這樣直挺挺的跪著,不過多時膝下已是泥濘一片,他滿身滿臉極為狼狽,卻固執地一動也不動。閃電時不時掠過天空,他乾脆閉上眼不去看他最為懼怕的景象。他本體乃是樹木,長大之後最怕的便是雷電山火,可是此刻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跑開,否則誠心不足便前功盡棄。“啪”地一聲巨響,一道閃電打在他身側的一顆小樹上,那顆可憐的小樹登時被劈成兩半,還發出刺鼻的焦味。程亦亭偷偷睜眼一看,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隨即再次緊緊閉上眼。被雨水侵襲過度的地面已經下陷了許多,他幾乎整個下半身都被泥水浸泡著。刺骨的冰冷讓他由妖力所化的身軀有些抵擋不住,牙關也上下磕碰起來。又是一道閃電落下,刺眼的光即時閉著眼也能感知,他全身都下意識的縮緊,卻感覺到膝下有奇怪的堅硬之感。他隨手向下摸了一摸,似乎是一塊平整的石頭,他微微一愣,睜開眼看向膝下,雙手也用力撥開那些噁心的稀泥。被他的雙手慢慢扒出來的,應該是一塊長方形狀、上有刻字的石碑。他腦中電光火石的閃出一個念頭,動作極快地繼續清除石碑上的汙泥,然後吃力的把它從泥土裡拖出,以衣袖用力擦拭。一片密密的雨幕中,他湊近眼睛努力辨認石碑上的字跡,手指也撫摸著石碑上深深的刻痕。“高、季、晨……”口中喃喃念出這三個字,他登時抱住那塊石碑不肯放手,面上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只望著天空語無倫次的道謝:“謝謝!謝謝菩薩、謝謝神仙……” 掘墓暴雨來得快也收得急,風漸漸小了。漫天烏雲迅速退散,陽光從不再厚實的雲層中直直照射下來。程亦亭抱著那塊墓碑左右觀望,想要找到另一樣至關重要之物,如此極目一看,稍遠處果然有一顆參天大樹。他之前也注意過那顆樹,可那樹旁並無墳墓,只有許多起伏不大的小土堆,他一塊墓碑都未曾見到,也沒見到有拜祭過的痕跡。何況那顆樹只是一顆普通的樹,既無靈氣也無魂魄,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季晨。可現在找到了季晨的墓碑,高家祖墳應該就在附近,他懷著恐懼與希望慢慢走到了樹下,只希望此處並非季晨真正的埋骨之所。樹旁一眾土堆大的大、小的小,但位置都隔得極近,方位也都十分講究。程亦亭越看越怕,只是想不通這些墳墓為何全都沒有墓碑,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乾脆以草葉變出一個鐵鏟,咬牙挖開了其中一道墳。只挖了兩尺多深,他便看到了一塊石碑,其上刻字果然是姓高的。他手足發顫,又挖開好幾個,他的心越來越沉。待到他挖出第七個高姓者的墓碑來,其上所書正是季晨父親之名,他這下才是全身發冷了。他愣愣在那些土堆前站了一會,不知其中哪一個才是季晨,再回頭看看身邊那顆大樹,不知不覺間痴痴地掉下淚來。莫非季晨還未得神明相助,所以至今沒有開始修煉?眼前是一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樹,若無法得到神仙水脫胎換骨,再過幾百年恐怕也還是一棵樹。神仙對他那般仁慈,對季晨卻為何這般嚴苛?難道季晨死後化成魂魄也仍然任性孤傲。因此才得罪了神仙?程亦亭又開始傻傻地望著上空,只想為季晨辯白清楚:“神仙啊神仙,季晨真的不是壞心之人。他心地善良、性烈如火,說話行事不拘一格。雖然容易得罪人,卻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若他得罪了您,您有任何責罰我都願意以身相替,只求您再給他一次做人……呃,做妖的機會。”這一次說什麼都沒有用。神明和老天都不再理睬他了,只有炎炎烈日一直照射著他,他無奈只好靠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