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之下的臉:“曼山,你可還記得許長生?”顧曼山身子僵了一僵,後退兩步才聲音發顫的大聲反問:“你到底是何人?你……”許長生向他跨進一步,身體也忍不住輕輕發抖:“曼山,是我。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只想聽你說,當年你有大大的苦衷,你是迫不得已……曼山,你那般待我,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顧曼山“啊”了一聲,轉身便逃向大門所在的方向,奔得幾步卻又停住了腳,慢慢轉回身來。這短短几秒之間,許長生由失望傷心再找回了希望,望著顧曼山伸出了自己的手:“曼山,我願意聽你解釋……我好久沒見過你的臉了,來,把那層東西拿掉,我想看看你的臉。”顧曼山默然揭下面上所覆的那層輕紗,豔麗中稍帶稚氣的容顏果然絲毫未變。毫無瑕疵的肌膚襯托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珠,正如許長生從不曾忘懷的記憶。他面無表情的看了許長生幾眼,並不理睬許長生伸在他身前的手。兩人間安靜得仿似並沒有對方的存在,然而眼神早已糾結一處。難耐的寂靜令彼此的呼吸都漸漸急促,最後打破沉默的竟是顧曼山。“許長生,我從來沒後悔過。”許長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次輪到他向後連退了好幾步。這個人竟能當著他的面,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他們曾經共同許下永不分離的誓言,臨到如今做錯的那個人反而是他?不,他絕對不是應該後退的那個人,儘管此時他的心已經冰冷到僵硬。他極力壓下落淚的慾望,面上的表情也變作一片冷硬。“好,你不後悔,你想要我怎麼回報你?我要你自己說。”顧曼山冷笑一聲,自懷中掏出一物隨手扔出。那片歷經數百年仍然色澤鮮豔的羽毛飄搖旋轉,徐徐滑翔至許長生面前。“這是你的東西,我還給你!我拿走此物,只為阻止你糾纏追趕我罷了。”許長生怒極反笑,那笑聲卻比哭還難聽:“還?你怎麼還?你欠我的生生世世也還不清!顧曼山,這幾百年來,你可知我是如何捱到今日的?”顧曼山表情一滯,語聲仍是傲然冷清:“你過得怎樣與我何干!我也並不想要知曉!”許長生氣得雙拳緊握,連骨節也發出“格格”響聲,“與你無關?你欺騙在前,偷盜在後,才累得我被陰司追回處以極刑!我這許多世來也都是出身卑賤,活不過幾歲便被凌虐而死!我受盡折磨,死去活來,你卻不老不死,永葆青春,你竟敢說這一切都與你無關?”顧曼山雙眼微露驚異神色,雪白的牙齒不自禁咬住粉色下唇,顯是有幾分心虛之意。只看到他這番情態,許長生都覺這數百年的悽苦經歷得到了些許安慰,走上前用力抓住他肩膀恨聲續道:“最恨的便是上一世,我好不容易才活到十六歲,你卻那麼狠,親自動手殺了我!”顧曼山面上本已顯出一絲歉疚,身子被他一碰卻愧色全消,反皺起眉頭厲聲喝道:“放手!你別碰我!”許長生哪肯放手,只把對方抓得更緊,口中更嘿嘿冷笑道:“你現在不許我碰你了?當初你可不是這樣!我還記得你哭的樣子,真是令人魂消魄蕩,哄得我心甘情願為你犯下滔天大罪!你得到了長生之體,就將我一腳踢開,身子也變得金貴了,連碰也不許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