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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約而同縮緊身子,以顫抖的語調嘻嘻哈哈了幾句,企圖把心頭莫名的恐懼沖淡一些。被單獨關在一間囚室的許長生望著頭頂小小的天窗,幽幽的月光從視窗透進,只顯一片悽迷。他想起傳說中的嫦娥,偷走靈藥的那一刻她可曾後悔歉疚,飛昇之後的獨孤寂寞又可曾讓她懷念被自己拋棄和背叛的那個男人?身後有微風逼近,敏捷的聽力讓他可以辨別對方是來自哪裡。做過的事遲早要還,現在的他也根本沒有必要躲藏,在這個他已經一無所有的世界,他的處境不可能變得更差。“許掌簿,請——”許長生慢慢轉過頭,帶領鬼差的竟然是他鄉故知馬臉兄,這可是他許多天來唯一見到的熟人。終於有人願意跟他講話,他都快悶瘋了。馬臉兄醜陋可怖的面貌看起來十分親切,許長生笑著向對方點點頭:“好,來吧。”馬臉兄嘆了口氣,將粗重的鎖鏈套在他身上,言辭竟然還是很客氣:“許掌簿,得罪了!”許長生動也不動的任由枷鎖加身,也學馬臉兄惆悵的嘆口氣:“你不用再叫我許掌簿,我只是罪犯,閻帝很生氣吧?對不起,連累你了。”看到許長生並不掙扎,馬臉兄揮手讓幾個鬼差退開,對許長生禮貌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許掌簿,你一天未被判罪,一天便是陰司掌簿。閻帝他老人家處事公正嚴明,並無遷怒他人,只是……你須得順服認罪才好,切莫固執頂嘴。”許長生跟隨馬臉兄一步步走出髒亂的囚室,前路必將更多災厄,不過又有何懼?在他已經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之後?“多謝馬面兄良言相贈。”他學著古裝片裡文縐縐的答謝之辭,心裡倒是真的很感激,對方與他不過點頭之交,這番交待卻表露了真正的關心。那個自己一心記掛的人又會不會替他有一點擔心?甚至有一絲一毫的後悔?注視著馬臉兄拿出一塊令牌擲在地上,他們面前出現了足以容納一人透過的甬道,許長生不發一言跟在馬臉兄身後走進這條窄道,其他的鬼差陸續跟上。渾渾噩噩的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就似走過了他短暫的一生,途中風景悽豔陰冷,他又一次見到路旁大片正在盛放的彼岸花。傳說中陰曹地府的酷刑無非是刀山油鍋,他很可能要一一體驗,這也算種難能可貴的經歷吧。被帶進去過兩次的閻羅大殿上,許長生順服的跪地俯首,閻帝的聲音冷酷而遙遠,他並沒有聽得太清楚。每聽到一句“你可認罪,”他就用力的點點頭,大聲回覆:“我認罪”,這樣就可以了吧。他的命運應該早就被閻帝安排妥當,這番表演是不可缺少的過場罷了,用以警戒他人。“許長生,你身為陰司掌簿,竟執法犯法,犯下這彌天之罪。現革去你掌簿一職,再將你從冥界除名,收回你長生之體,歷經十八層地獄之刑方可再入輪迴。你服也不服?”十八層地獄?全部玩一遍?許長生突然想到電影裡少林寺出寺時必須闖過的木人巷和十八銅人。反正都是鬼了,地獄又如何?自己都應該不會覺得痛了吧。“我服。那個……罪民許長生叩謝聖恩。”在他略帶俏皮的說出這句話時,跪在他身邊的馬臉兄身體似乎震動了一下,看著他的表情變得很詭異,還倒吸了一口涼氣。許長生這才有點心頭髮毛,望著馬臉兄致以詢問的眼神。“……”馬臉兄沒敢在大殿上開口講話,恭恭敬敬的對閻帝磕完頭就擰起他往殿外拖。被馬臉兄押出殿外,對方才看著他深深嘆氣,伸手從懷裡掏了一下,再重重握住他的手:“前路苦厄,你自己保重。我言盡於此,若有緣他日再見,望你魂魄仍齊,不忘舊友。”與對方緊握著的掌心雖然沒有半點溫度,卻能感覺到一樣硬硬的東西,馬臉兄真的把他當作朋友,還要送點臨別禮物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