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耿直,可是,人難兩全。他有些偏激,尤其是黨同伐異,最要不得。奴才也讀過他的《朋黨論》,總覺著強詞奪理。”
皇上很不以為然,訓他說:“你知道什麼!像歐陽修這樣的人,你到哪兒能找到第二個?”
元震趕緊磕頭說:“奴才該死,不該亂說!”
皇上笑道:“好了好了,起來吧!不過是閒話嘛,有那麼嚴重嗎?”
元震出來,趕緊和外面的人說:“動不得,動不得,歐陽修,皇上信著呢!”
越是信,威脅越大,越危險,越要想辦法動他!
已經刀槍劍戟架在脖子上了,可歐陽修不但不知道避避風頭,還硬是頂風而上:他又上了一本,專為范仲淹、韓琦、杜衍、富弼四個人鳴冤叫屈!說他們都是當今世上的大賢。小人們實在無可誹謗,只好說他們朋黨專權,幹亂朝政。朝廷最忌諱大臣專權,而朋黨則可以掃除一大批人。他們杜撰這樣的罪名,不過是要將忠臣賢士一網打盡而已。朝廷不加識別,貿然將他們四個及一大批賢才全都掃地出門,只能叫群奸彈冠相慶,外敵拍手稱快,實在讓人痛心之至!
這麼張狂恣肆,動手實在刻不容緩了。
機會也終於來了。
歐陽修有個親妹妹歐陽芳,填房嫁給了一個叫張龜正的。張龜正與歐陽芳先後都病死了,留下一個孤女張秋菊。歐陽芳沒生育,這秋菊是張龜正前妻生的。照一般說,既是張龜正前妻生的,妹妹一死,秋菊也就與歐陽家沒什麼關係了。可歐陽修出身寒門,四歲就成了孤兒,妹妹剛剛兩歲,還沒斷奶!母親鄭氏持節守寡,硬是將他們兄妹倆一手拉扯成人。因為這樣相依為命,歐陽修的兄妹之情,遠比一般人家更見親密。正是所謂愛屋及烏,妹妹去世,歐陽修便將對妹妹的這一份親情,移到這個本沒有血統關係的孤女身上了。先是將她接到家裡當女兒養,到該出嫁,又將她嫁給自己的一個遠房侄兒歐陽晟。這也還是因為割不下的一點親情。歐陽晟雖早出了五服,已與歐陽修家沒有任何關係,但畢竟一筆難寫兩個歐陽,嫁的好歹還是歐陽家的人,還沒出歐陽家的大門。此外,這個歐陽晟好歹也是個官兒,秋菊嫁過去,一生不愁衣食。
可歐陽修算來算去,就是沒算到一點:究竟秋菊願意不願意?而這,卻正是他大大失算的所在!
秋菊在張家做姑娘時,就與自己家的一個僮僕運來好上了。歐陽芳做的是晚娘,從小又受母親與哥哥的嚴格教誨,對丈夫的這個大齡女兒,難免寬多嚴少,有些放縱。到了歐陽修家,又是隔了門的孤女,歐陽修家的人更是另眼相看,不加約束了。這麼一來二去,任性妄為,自然難免。不過,有舅舅在眼前,她還是要收斂一些,不敢太出格。自到歐陽修家,也倒沒有什麼太不像話的事叫人戳脊梁骨。她與運來之間,也不過就是情竇初開的青年男女之間的一種相互吸引與纏綿罷了,並沒有什麼實事。
到出嫁的時候,歐陽修說:“秋菊,眼見你就要出嫁了。雖說還沒出歐陽家的大門,畢竟不在舅舅身邊了,你要好自為之。自小你就有些任性,你死鬼媽媽不大好管你。自打到舅舅家來,一是舅舅太忙照顧不過來,二來也看著你可憐,不忍心太拘束了你。你的性兒,也就越發難有收管了。出嫁到人家,上有公婆,下有兄弟、姑嫂妯娌,還要侍候丈夫,再不能任性了。要有什麼大差池,舅舅是不答應的!”歐陽修說到動情處,不免流下淚來。
秋菊想起母親、舅舅待自己的一片恩情,及自己的種種幸與不幸,也早哭成個淚人兒了。
歐陽修擦擦淚,又說:“你帶到舅舅家的東西與傭人,原是你們張家的,舅舅一點兒也不留,全做陪嫁給你帶過去。舅舅還有一份陪嫁,你舅母都交代運來與你的老保姆陳媽了。舅舅明兒就要離京辦事,不能親自送你出嫁,你好好地去吧!”
舅舅、外甥女痛哭了一場,秋菊轉天就嫁出去了。
歐陽晟是個九品京官,又加上年輕,聲色犬馬的事豈能少了!新婚不久,秋菊就門庭冷落了。運來與秋菊原來就藕斷絲連,關心的又是小姐的歡樂幸福,豈能不問?秋菊則是一肚子委屈需要安慰,心裡喜歡的原本就是運來,兩下一湊合,終於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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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十九回(2)
是年輕人,又是阻斷了多年的感情,爆發起來自然波濤洶湧,難以駕馭,就是滿城風雨也不管不顧了。歐陽晟很快就瞭如指掌,一頓臭打外,又一根繩子將他們拴上了開封府大堂。
權知開封府的楊日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