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事情比料想中嚴重很多。
黑色,代表的是芋族的顏色。如今,黑色的雲團漸漸向中心而來,有時甚至蓋過紅色,那意味著:芋族的勢力已經開始失控!
我輕輕嘆口氣,眼神不覺黯淡下來,這個靈界瞬息萬變,不過短短數月,竟是此消彼長,面目全非,真是可怕至極!
“啊!宿鳶大人,您起身了?”正想著,言褚從屋外推門進來,吃驚地看著我,手裡還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藥。
“嗯。”我點點頭,淡淡隱了心思,雙手從琴絃上拿下來,接過言褚遞過來的湯藥,幾口喝完了它。
“大人,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言褚接過空碗,見我一直失神,便立在旁邊建議道。
“哎?”我看看他,不言語,卻是靜靜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和風送暖,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真的是大好的季節啊……浮起絲清憂的笑,突然想起一個人,於是轉過來點點頭:“也好,推去宮後的小山坡走走吧,我想去看看離珏。”
微微起伏的小山坡,平整的青草地,草香陣陣,四無旁物,寧靜如一幅畫。
霧輕雲薄,飛絮濛濛,煙裡絲絲弄碧。
言褚垂首遠遠地站在後邊,我坐在輪椅上,一個人,看著眼前隆起的墳冢。
離珏,對不起,那麼遲才來看,你個朋友很損吧。
伸手,輕輕地拂去墓碑上的塵埃,彷彿當年拂去那個子肩上的塵土樣,心底倏地一聲嗟嘆,昨日殘杯還映著的笑容,如今已隨清風而去,伴青山長存。
“珏……”喃喃,低喚他的名字,彷彿,就像他還在眼前一般……
離珏,沒了你我真的不習慣呢。
知道嗎?些日子以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我終於還是離開鏡,不是因為不愛他,而是……當我看到他在極愛與極恨裡掙扎的眼神,我知道我必須要放手了,我們都深陷在絕望的泥潭裡,互相傷害對方,殺戮對方,揹著累累血債,離開也許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吧。
珏,你會支援我的決定的,對嗎?
我看著寂靜的墳冢,淡淡地苦笑,眼裡是朦朧的曈曨,離珏,些話我只敢和你說,我想,我會慢慢走出現在樣的悲傷裡的,可是,我不會再去愛上第二個人了,在很久以後,在很久很久以後,我都只會愛鏡一個,帶著對他的感情獨自高飛。
呵呵,我是不是很傻呢?
青青草坡,細軟薰風,吹散氤氳晨霧。
我放低手中的花束,退後輪椅,靜靜地安坐著在寂寞的墳冢面前,彷彿陪著一個老朋友一起聊聊天說說話,再陪久一點,久一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捲起一陣風,撥亂額間的碎髮,遮住雙眼。
我伸手撥開,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是時候回去了……
身後有細細碎碎的沙沙聲,大約是言褚走過來。我抿抿嘴唇,慢慢地轉過輪椅,抬眼想說什麼,卻突然頓住——
悠悠青山坡,和風吹著細草如漣漪般一波波漾開。不遠處,一個盈削的男子剛剛怔了住腳步,一襲霜白的薄衣在清風中微微飄起,還有那淺紅色微卷的發。
我的雙眸倏地閃了一下,猶如平靜的湖面被猝不及防地扔下一顆石子。我沒想到這時辰、這地點,會和他不期而遇……
“花玥大人。”停住輪椅,我恭敬地低頭請安。
眼底,慢慢彌散起浺瀜的霧氣,像是隔著一層輕紗,透視著圓滑的寧靜。
“嗯。”花玥望著我,也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默默地朝這裡走過來,走到我前方,靜靜抬眼看我,“你也來看離珏啊?”他的聲音很輕很溫嫻,卻不可捉摸地遊離。
“嗯。”我輕聲回答。
他往前走,擦過我的身子,走到離珏的墳前,彎身放低一束百合,盯著墓冢凝立著。
大片的青草地上,日光斑駁,只綽約兩衣身影,如花如玉。
花玥和,相隔不過幾尺。
空氣一下子寂靜下來,轉過輪椅,他不說話,我也不方便離開。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自從他救了我之後,我們就沒怎麼說過話,隔在我們之間的不是沉默就是客套,像是彼此已隔了很遠很遠。
我只是靜靜坐著,心彷彿漂浮在空蕩蕩的海洋上,忐忑而模糊。
“你的身子好些嗎?”過好一會兒,花玥輕輕問,一陣風都能吹散的聲音。
“嗯。”我的眼神跳下,彷彿顫動的碎珠,“已經好,多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