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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開了眼似的。兩個小的蹲著圍在邊上,不時為他摘一摘頭髮裡的浮萍草,其實眼睛裡都有點笑嘻嘻的,只是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

幾人一齊肚皮朝天地躺到了大路上。鄭陸這時才覺出了滿頭滿臉的熱汗。烈日照在眼皮上,閉上眼也是一片微紅的明亮,熱得面板上有一種細小的刺痛感。

忽然間手被蓋住了,鄭陸睜開眼睛側過臉,嚴嘯還帶著髒泥的手掌蓋在自己的手上,泥已經幹了是種灰白的顏色,掌心軟綿,面板表面上髒兮兮的,底子卻是異常白皙,泛著一種健康的光澤。順著嚴嘯的細細的手臂一直向上看,鎖骨斜飛到肩膀上方,是一種少年未長成的瘦削。眼角還是紅紅的一片,那雙眼睛裡此時盡數散放著善意的想與自己親近的目光:“謝謝你,小陸哥。”嚴嘯說著握了握鄭陸的手,聲音裡多少夾著一些尷尬。救人不成,反倒差點被泥嗆死。

鄭陸不置可否,只是此刻再仔細回想剛才的情景,卻覺得是無比想笑,越想越覺得搞笑,可又怕嚴嘯著惱。最後終於忍不住扭過頭去,咧開嘴無聲地笑起來,笑得杏仁眼眯成了一條縫,後槽牙都露出來了。大旭和另兩個小崽子這時候抬起腦袋看他,不失時機地齊聲大叫:大河馬!

嚴嘯的腳大概是被水底的玻璃劃到了,流了一點血,很疼,所以最後是被鄭陸揹回去的。嚴嘯有一點不好意思,想找點話聊,又怕鄭陸因為說話會更累,因此一路上都是個猶猶豫豫的狀態。不遠的一段路,把鄭陸累了個半死不活。不長不戳的頭髮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汗,正好滴在眼角邊上,又熱又癢。鄭陸氣喘吁吁地想,要是陶承柏在就好了。

第二天嚴嘯腳就好了,自動要陪著鄭陸到村裡的那間理髮店剪頭髮。理髮店很小,衛生環境堪稱惡劣。理髮師身量修長,年輕而明亮——一頭大爆炸式的黃髮。事實證明鄭陸的這個決定是個極其嚴重的錯誤。在不滿意修,修了還不滿意再修的情況下,最後鄭陸被剃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寸頭,最寸的那種寸頭。

鄭陸跟理髮師一個坐一個站,在鏡子裡天長地久地大眼對小眼,鄭陸用眼神表達他此刻很想立馬將對方按在椅子上推成一個大禿瓢的憤怒。最後年輕的理髮師羞愧地低下了沉重的頭顱。

鄭陸沒有給錢。

鄭陸在心裡罵陶承柏。本來明天就要回去了,大可以回家再把頭髮理一理,但是想到回去就要見陶承柏,他不知怎麼的就犯了彆扭,就想把一頭亂髮給剪了,結果,就是現在這麼個結果。

“其實吧,這樣也挺好的。”嚴嘯跟在鄭陸後面,一面出聲安慰,一面在心裡大笑。

“滾蛋。”鄭陸頭也不抬,氣得話都懶得說一樣。

嚴嘯快跑兩步,把頭伸到鄭陸面前:“真挺好的的,哥,頭髮短人精神。”昨天還是小陸哥哥,今天就簡單剩下一個哥了。

鄭陸一掌罩到他臉上,用力推開。嚴嘯順手攥住了他的胳膊,臉上笑嘻嘻的。

回到舅姥爺家,小舅媽已經開始做午飯了。今天村長家裡老爺子出殯大擺流水席,家裡人去幫忙的幫忙,吃酒席的吃酒席,只一個小舅媽留在家裡給幾個孩子做飯。

吃完飯,鄭陸回樓上想睡午覺。靠在床頭把自己的作業檢查了一遍,都寫完了。百無聊賴地把陶承柏專門給他寫的解題筆記本子拿過來翻看,陶承柏的字如其人,工整,遒勁有力。解題步驟詳細,條理清晰。

陶承柏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自己這一條不大好。可是如果陶承柏不喜歡自己而改去喜歡別人的話比如劉亞楠或者甘小雅,自己應該會更不高興。混蛋,親就親麼,以前也不是沒親過,有仇一樣,非把人舌頭咬掉,把人嘴巴嚼爛。還用老二亂頂,跟驢一樣。

剛來的兩天陶承柏還整天打電話來,現在什麼音信都沒了。可惡。自己不理他是一回事,他打不打電話是另外一回事。鄭陸被陶承柏寵慣了,心裡不舒服就想發作,一鼓作氣在舅姥爺家住了這麼多天。陶承柏始終沒有動靜。鄭陸想,陶承柏真的是和小時候不一樣了,真的變了,變態了。

鄭陸躺著又發起呆來,發呆完畢發現自己臉熱得燙人。便又把陶承柏四面八方地罵了一通。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開了門爬到床上來,鄭陸眼睛睜開一條縫見是嚴嘯,便頭一歪繼續大睡。嚴嘯挨挨蹭蹭地面對著鄭陸躺倒。過了一會,翹頭馬一樣抻著脖子貼近了鄭陸,伸出一根手指頭碰了碰鄭陸的眼睫毛。哥的睫毛真長,撲撲撒撒的,嚴嘯心想,像小刷子一樣。

睡到三四點鐘,鄭陸被吵醒了。樓頂咕咕咕的一片叫喚。肯定是舅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