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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水在五行中為第三,怕你父親熬不過三天。”

“哈哈哈哈……”年輕人突然狂笑起來,付了字錢揚長而去。

我聽得出這笑聲中充滿悲涼,我經歷過父親的去世,自然知道當前他內心的感受。不過竟然一連線了三個與生死相關的測案,我豈不是地府判官?

我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陽穴,又回思起昨夜的夢。我看得到董瑤玉,卻聽不到她的聲音,可能性有三:其一,我在彌留之際,只能看而無法聽。

其二,可能與圖畫有關,無疑圖畫便只能看而不能聽。

其三,可能與遠行有關,距離越來越遠,便只能看得到形象而聽不到聲音。

不論居於以上哪一種,都是不吉的夢。按第一種解釋,必然是我遭遇歹人毒手;而第二種解釋,那圖畫興許便是賀捕頭給我看過的那大盜圖,聯絡第一種解釋,這夢的預示便明顯了;第三種解釋,遠行也與死相當,親人死時,大人常會說“他遠行了”來安慰孩子。無獨有偶的是,今日開張接的測案也都凶多吉少。

以夢預測自己該死的也大有人在,根據《晉書》記載:王穆在酒泉起兵,對抗前秦,派使節聯絡郭瑀與索嘏在張掖起兵策應,二人便領兵運送糧草支援,誰知不久后王穆聽信讒言,要謀害索嘏。郭瑀知情後,盡力勸柬王穆,但沒有被採納。於是郭瑀離他而去,跑出城門抱頭大哭。悲痛過後,郭瑀慢慢舉起手,向城門作揖說:“我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完匆匆離城而去。他回到家中,覺得與其苟活,不如一死,便早早晚晚祈禱早死。這樣的念頭終於化入夢中。這一日夜裡,靜寂無聲,他矇矓入睡,夢中,恍恍惚惚騎上一條龍,龍載他蜿蜒而上,但到屋頂便停下了。夢醒後,他便自測此夢,不禁感慨:“龍本應載我上天,可現在卻停留在屋頂上,此夢不同於常理,而從文字上講,‘屋’這個字,上‘屍’下‘至’,這豈不是我將死的預兆?聽聞古代賢人,從不死於家中。”於是他走出家門,上了山岡,坐在懸崖上,在那裡絕食而死。

郭瑀的這個夢有些別緻,不過心中所想化作夢境完全合乎常理,最終他算求死得死。不過我可沒有求死的心思,二十二歲年華正好,家有老母,所以我這個夢與其說求死,不如說在擔心被人加害。這裡我必須承認,解夢未必準確,但夢境多半都是一種具體的擔心,雖然我的夢與死相近,但還不等同於死,並非沒有生機。

這一天,我胡思亂想,過得匆忙。下午的時候,董瑤玉和丫鬟寧彩兒借去廟裡上香之機,來到我的攤子前。這時候,我的眉頭才舒展開。

“瑤玉,你怎麼今天還要來廟裡上香?”

“瞧你說的,我家小姐還不是因為被蛇咬了,來祈求菩薩保佑。”寧彩兒說,“難道要靠你?”

“上次的事,確實是我疏忽。”我說。

“別聽彩兒胡說,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董瑤玉說,“只不過這兩天心神不寧,便前來上香祈禱下,順便到你的攤子前轉轉。”

“心神不寧?所為何事。”我問。

“你這人還真不識相。”寧彩兒說,“我們小姐還能為啥?”

“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寧彩兒的話讓我有些窘迫,我輕輕地背了一首蘇東坡的詞。

“你以為只有你會背詩啊?”寧彩兒說,“我們小姐也會背那句叫什麼‘不關風與月’的。”

“彩兒,別亂說,我們走吧。”董瑤玉說,“別打擾公子了。”

“這就要走啊。”寧彩兒回頭看著董瑤玉,然後兩個人一起走向遠方。

我看著董瑤玉的背影,知道她確實在離我越來越遠。“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她背的該是六一居士這兩句詩。接下來,我完全沒有心思給人解夢測字,拿著書也看不下去。也許我該膽子大一些,也就是說我該託人向董老爺提親,否則將成路人甲了。唉,收攤子回家。

說起來我真的很愁,好像麻煩事越來越多,都不是能靠解夢測字解決的。回到家,看時間還早,我跟娘打了聲招呼,便去了姜成順家。我為什麼要去姜成順家?連我也不清楚。簡單地說,姜成順是個簡單的人,而我是個複雜的人,所以遇到煩惱事我願意去找簡單的人傾訴。至於徐凡,不用說,他也有一籮筐的煩惱。

前邊說了,姜成順家是開磨坊的,日子過得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是忠厚老實、勤勤懇懇過日子的一家人。姜成順是獨苗,徐凡和我也都是家裡的獨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