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是同窗,自然在一個師傅的門下。說起來,我們這個時代,在書院裡讀書,一個師傅的門下弟子頗多。而我們對師傅的感情也不深,什麼傳道授業的,其實從來不一視同仁,至少我們心裡都是這樣認為的。在書院的日子,其實蠻快樂的,至少現在回憶起來蠻快樂的。姜成順經常捱打,因為背書記性差,我和徐凡還好,不過徐凡也捱過幾次打手板,因為他跟人打架,還有就是在課堂上看春宮冊子。當時看春宮冊子的當然不只徐凡,姜成順和我也一起跟他躲在書院後山的樹林裡看過一眼。不過徐凡膽子太大,竟然拿到了課堂上去看,當時把師傅氣得鬍子直顫抖。不過據徐凡說,我們的師傅雖然看上去很兇,打學生時卻下不去手,姜成順則沒有這樣的感慨。
我與徐凡、姜成順兩個人不同,我在師傅的得意門生之列,成為重點栽培的物件,主要因為我聽話、肯學。徐凡、姜成順和我會成為好朋友,完全因為同住在一個縣。書院裡的學生間經常發生毆鬥,以地域為幫派,而徐凡從小練過武,書院裡沒人敢惹他,姜成順和我也沾了光。學了三年,我們一起走出書院,回到縣裡,現在對師傅和其他同窗的印象已經不多了,能想起來的就是一些樂子。即使這些樂子,我們再細想,也是往事不堪回首,因為只有蠢笨才會惹出樂子,我們不想承認這一點,畢竟我們也鬧出不少樂子。
姜成順不聰明,但絕對算不得笨,至少我這樣看。只是我們師傅的期望值過高,大約希望他的弟子都穿上朝服站到皇帝的金鑾殿上當大學士。實際上,他的弟子中目前出現倆芝麻官算不錯了,而且當初還都跟他關係不好。其實很多人都不會走仕途這條路,後來聽說我們的師傅過於失望,回老家隱居去了。
從我家走到姜成順家差不多要三刻鐘。這時節他家裡有點兒忙,他爹就僱了兩個幫工,不忙的時候姜成順搭把手兒就夠了。他家磨坊和住的房子之間砌了一面牆,有門洞通著。我先在菜市場買了些肉和蔬菜,之後直接走進他們家,青磚的房子,有些年頭了。
“頌平,你來了啊?”姜成順的娘正在院子裡曬衣服,看到我便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