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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四清”,把方力元拉入了自己的懷抱,使她魂牽夢繫的終身大事如願以償。

說實話,於芳剛一聽到方力元的事,氣恨交集,氣他不識時務,明知故犯,想葬送自己的前途,恨他有眼無珠,芳草遍地他不找,包括自己,偏偏到這窮鄉僻壤,混上個地主的女子,不嫌掉價嗎?

自己不是連劉改芸也不如嗎? 她受到了侮辱受到貶低,受了蔑視。

氣恨歸氣恨,於芳清醒地意識到,這是天賜良機,千萬不能錯過,她調動自己的智慧,實現夙願。

“你呀,真真氣死人,哪怕你跟下來的知青好上,也不至於這麼沒水平吧! ”她心裡忿忿然。

於芳終於使百鍊鋼化成繞指柔,方力元渡過激流險灘,安然無恙。商量好似的,兩個人對發生在紅烽的事,對雙方的父母守口如瓶。方力元返校後平安無事,既沒挨批判也沒受處分,檔案中也沒有什麼記載。

方力元給父親的“四清”總結中,也對此隻字未提。

幸福之餘,於芳有時也會隱隱有一絲不安甚至慚愧,對劉改芸,是不是太冷酷了? 她畢竟是個地主子女呀! 她愛方力元何罪之有?

這只不過是一閃即逝的檢討,從未認真深思。

好像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平靜了。於芳和方力元從此再不提及有關紅烽的片言隻語。方力元自知心虛理虧,更是諱莫如深。於芳覺得,方力元心上的傷口,不過是蓋上一塊紗布,不那麼觸目心驚,它還沒有癒合,還在流血。

從方力元的眼波里,於芳依然能發現芨芨灘和劉改芸的影子。

她忽然明白了一句名言:開放在心田上的第一朵花最美麗最芬芳。劉改芸是他心田上的第一朵花,方力元哪能輕易淡忘? 他不過迫於情勢,把她埋藏了起來。

於芳堅信,她的一腔柔情,終究會取代那初綻的花朵。一個石頭蛋蛋捂在懷裡都能熱起來,何況方力元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要他能與自己廝守於芳可以也應當原諒他。

於芳是對的,他和她,不是已經開花結果,有了眼前的方辰,這顆愛之果了嗎?

“好寶貝,好寶貝! ”於芳唱歌似的呢喃著。

於芳完全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中,沒有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粗暴的腳步聲正向她逼近。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湧人四個橫眉豎眼的後生和一團凜冽的空氣。

“呔! ”其中一個吼叫起來,“你叫於芳? ”

於芳目瞪口呆,眼前一片黑暗。

沒等她回答,又有一個念起毛主席語錄:“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啊? ”於芳驚恐地注視著這幾張陌生兇狠的面孔,“你們……”

“縣紅聯造反司令部! 你男人在‘四清’中跟階級敵人鬼混破壞‘四清’運動,你們是一丘之貉,必須老實交待! ”

“什麼? ”於芳彷彿聽一個遙遠而又近切,模糊而又清晰的故事。

“把她關起來! ”像頭目一樣的人下了命令。

另一個氣勢洶洶的人正要上來抓她,被另一個人攔住,並跟頭目耳語幾句。

“那好,看在你有娃娃的份上,就在這裡閉門思過,徹底交待你們勾結地主分子,破壞‘四清’的罪行! ”

接著宣佈三不準:不經造反派批准,不能出院子、不能搞串聯、不能向外發信。

於芳等這些不速之客走了以後,頭腦一片混亂,她以為自己在一個噩夢中,身邊哇哇啼哭的嬰兒又明明白白告訴她,光天化日,她在人間。

於芳與其說感到驚駭,不如說十分迷茫,這是哪股筋抽的,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誰給他們的權力,敢於無法無天,向她發號施令。

她當然不知道,連國家元首都可以炮轟打倒,這樣對待她已經十分“溫良恭儉讓”了。

於芳惶恐之餘,才猛然驚悟,中午已過,早該下班回家的力元還沒進門。他向來不在外邊應酬,即便有聚會,也要先回來告訴她使她放心。

中午過去了,下午過去了,黑夜來臨了,仍然不見方力元的蹤影,於芳方寸大亂,急得六神無主。

九點多鐘,於芳下決心去單位找他。她把孩子包裹嚴實,抱在懷中,冒著初冬的寒氣,向農技站尋找過去。

方力元在站裡,只不過失去自由,被關在辦公室,勒令交待破壞“四清”的罪行,大字報糊住了窗戶,門上把守著紅衛兵。

“力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