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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於芳柔腸寸斷,聲嘶力竭,堵住門口叫他的名字。

方力元從門上的一孔玻璃後面向她張望。微弱的燈光從他背後照過來,於芳泣不成聲,方力元一下子蒼老了,彷彿被武鬥過,臉上傷痕累累。

於芳還要呼喊,被一擁而上的紅衛兵把她架回家裡。

“只准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 ”紅衛兵向她吼聲如雷,“走資派的孝子賢婦,再不老實就砸爛你的狗頭! ”

於芳陷入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答的困境,對丈夫刻骨銘心的牽掛,讓她發瘋,半個多月,於芳天天以淚洗面,痛不欲生。

為了孩子,她才沒有不顧一切去見丈夫。

方力元杳如黃鶴生死不明,於芳憂心如焚。

有一天,方力元單位的一個造反派頭頭露面了,讓她交待兩個問題,她公公反對偉大領袖的罪行;方力元在“四清”中被地主分下拉下水的罪惡。

於芳恍然大悟,問題出在了什麼地方。

對這兩個問題,她都不置一詞。前者莫名其妙,因為她連公公為什麼被打倒一無所知,對後者不屑一顧,純屬無中生有。

雙方處於膠著狀態。

於芳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孩子缺乏奶水,像只幹蘿蔔。

直到三個月以後,紅衛兵發生內訌,對方力元無暇顧及,他才脫出牢籠,夫妻二人相見抱頭痛哭。

於芳哽咽難語,反反覆覆就一句話:“誰也別想奪走你! ”

兩個人緊緊相擁,忘記了多長時間。

於芳一直生活在讚譽中,光環中,平生第二次飽嘗了什麼叫屈辱。在最痛苦的時候,她記憶中偶爾閃過被奪走心上人的劉改芸,她忘不了改芸臉上的眼裡的絕望神情。

原來,被人欺凌,是這種滋味。那會兒,她體諒過劉改芸嗎? 不僅沒有,還十分憎惡她,一個地主的女子竟敢引誘工作隊員,也不撒泡尿照照?

也許,當她狼狽不堪時,在別人眼裡,她也並不光彩照人吧。

風聲平息一些後,於芳和方力元在夜深人靜,相互溫存後,對心裡的疑團尋找答案,他們從什麼地方得知方力元在紅烽發生的事情呢?

於芳回憶每個細節,均滴水不漏,而且在他的檔案中,也沒有記錄。金如民隊長曾想給他個警告處分,於芳據理力爭,強調階級敵人的伎倆在於破壞“四清”運動,終於讓金如民鬆動了:“那你可得狠狠枇評他! ”

這句一錘定音的話,於芳至今記得真真切切鐵板釘釘。

“只有一種可能,”於芳說出她的推測,“你的入黨申請交上去有半年了吧? 說不定,搞外調的人不知從什麼渠道聽到點風聲,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呀! 何況那會兒……滿村風雨。不過,查無實據,紅烽的人決不可能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