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不妥,便抱起楊帆,又擦拭了一遍針頭,將針頭瞄準他的左臂,卻死活下不了決心,最後牙一咬,眼一閉,心一橫,將針頭淺淺扎入楊帆柔嫩的手臂後迅速拔出,伴隨著楊帆響亮的哭聲,一股殷紅湧出他的面板,楊樹林立即用棉花捂住他的傷口。
隨後,楊樹林又將針頭消了一遍毒,扎進自己的左臂。
他看見自己和楊帆地胳膊上都出現了兩個暗紅的針眼兒後,扔掉針頭和棉花,放心地拎著二鍋頭,和楊帆回家了。
剛一進院門,王嬸就迫不及待地躥了出來:什麼結果?
楊樹林說,還用問,當然是親的。
讓我看看化驗報告,王嬸並不相信。
楊樹林假裝掏兜,然後做出驚醒狀:哎呀,一時興奮,單子丟了。
王嬸說,樹林,你可不能騙大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跟大媽說實話,到底去沒去醫院。
楊樹林說,就說我騙您,可我也不能騙我自己呀,楊帆千真萬確是我的兒子,已經化驗過了,不信您看我們胳膊上的針眼兒都這麼像。楊樹林伸出胳膊讓王嬸看,王嬸又看了看楊帆的胳膊,兩個針眼兒,一大一小,倒真像一對父子。
楊樹林說,這下您放心了吧。抱著楊帆回了屋。
接下來楊樹林和薛彩雲正式辦理手續。工作人員要薛彩雲先去婦科做個檢查,確認沒有懷孕,方可離婚。
薛彩雲說,不用查,我帶環了。
工作人員說,那也要查,這事兒可保不齊,萬一掉了呢。
薛彩雲說,掉了我能不知道嗎。
工作人員說,別不以為然,類似事情不是沒發生過,5號院老徐家的二媳婦,洗澡的時候環掉了,她倒是看見地上有個圈,還以為白撿了個戒指,整天戴在手上,結果兩個月後就有了,去醫院找大夫說理,開始大夫不信,剛要給她檢查,看見她手上戴的東西,大夫說,能懷不上嗎,戴手上還避個屁孕!這可是前車之鑑。
薛彩雲只得去了一趟醫院,是楊芳給她做的檢查,楊芳還叫她嫂子,她說不用這麼稱呼了,以後叫我彩雲就行了。檢查完畢,沒有發現可疑問題,薛彩雲和楊樹林離婚了。楊帆如楊樹林所願,留在他的身邊。
分道揚鑣的時候,楊樹林對薛彩雲說,你要是有了奶,別忘了回來喂兒子幾口,省得糟蹋了。這句話讓薛彩雲把放在嘴邊的“再見”兩字又咽了回去,扭頭就走,留給楊樹林一個憤怒的背影。
薛彩雲走了。她調去工作的報社正是王志剛所在的報社,是他給她介紹了這份工作。
離婚是不幸的,楊樹林的鄰居們不但沒有說些寬慰他的話,還自以為幽默地說:彩雲飄到楊樹林家沒呆多久,下了場雨,又飄走了。
薛彩雲走後的第一頓飯,楊樹林一個人喝著悶酒,酒是給針頭消毒剩的那瓶二鍋頭。他用筷子蘸了一點,放進楊帆的嘴裡,看著楊帆辣得那樣兒笑了起來。楊帆被這種未曾品嚐過的液體刺激得五官堆積在一起,卻沒有哭,刺激過後,他咧開沒牙的嘴衝著楊樹林笑了起來,楊樹林心想這小子在這方面有點兒天賦,便又給他蘸了一口。
楊樹林喝光剩下的酒,自始至終讓楊帆陪著他用筷子尖呡,共計餵了楊帆有一瓶蓋酒。楊帆已臉色紅潤,目光恍惚,頭重腳輕,不一會兒就自己倒在床上睡著了。
足球要從娃娃抓起,喝酒同樣如此。經過楊樹林的培養,楊帆上高中的時候就能把體育老師給灌趴下,一算酒齡,都有十七八年了。
第三章
離婚後,楊樹林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剪掉了楊帆的一截舌頭。
薛彩雲走後,楊芳去探望這個由一個三十歲男人和一個三個月的男嬰組成的家庭。她不僅給他們帶來溫暖,還帶來一雙醫務人員所特有的科學嚴謹的眼睛,她在楊帆喝完牛奶舔殘留在嘴邊的幾滴液體時發現,那幾滴液體近在咫尺,他卻怎麼也舔不到,經過一番努力,才想出一個間接的,卻超乎這個年齡智力範圍的辦法——用手指抹去液體,然後將手指放入嘴中吸吮。楊芳說,這個孩子的智商沒毛病,但是舌頭有問題。
什麼問題,楊樹林放下手裡的活,湊近楊帆觀察。
舌繫帶過短,楊芳輕輕捏開楊帆的嘴說。
什麼意義,楊樹林聽不懂術語。
楊芳說,就是舌頭伸出時無法超過下嘴唇。此時她的手上已經沾滿楊帆淌下的口水。
嚴重嗎?楊樹林忐忑不安。
倒是不嚴重,就是會導致以後說話大舌頭,說順口溜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