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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王朝,右馬漢,前狄龍,後狄虎,借東風,氣周瑜,甘露寺裡結良緣……

俺們跟隨著侯小七,穿過大街,趄進了鐵匠衚衕,從鐵匠衚衕,拐進了草鞋市。

貼著草鞋市邊那道矮牆,用牆的暗影遮掩著身體,弓著腰,一路小跑,躥進了魯家巷子。出了魯家巷子,上了小康河上的小康橋;橋下的流水,好似白花花一片銀子。

過了小康橋,溜進了油房衚衕。出了油房衚衕,一抬頭,高高的圍牆立眼前,牆裡就是縣衙的後花園。

蹲在圍牆的陰影裡,俺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心裡像打鼓一樣亂撲通。花子爺們都不喘粗氣,俺看到,他們的眼睛都閃爍著亮光,猴子的眼睛也閃著亮光。

俺聽到朱八爺說:“動手吧,是時候了!”

小連子從腰裡抽出繩子,往上一拋,那繩子就從樹杈上懸掛下來。只見他手腳並用,不似猿猴,勝似猿猴,噌噌噌,幾下子就上了樹,然後他就沿著樹杈落在了牆頭上。他沿著繩子消失在牆裡頭,、片刻工夫,又把另一根繩子從牆裡邊丟擲來。

朱八爺抓住繩子,使勁地扌屯了扌屯,看樣子已經是萬無一失。朱八將繩子給了侯小七。侯小七把肩上的猴子往上一扔,猴子輕飄飄地飛上了樹,然後就在樹上躥跳起來。侯小七自己,手把住繩子,腳蹬住牆壁,毫不費力地就上了牆頭,換了從樹上垂掛到牆裡的繩子,一閃就下去了。下一個誰上?朱八爺把俺推到前邊。俺心裡緊張,渾身發冷,手心裡全是汗水。俺抓住繩子,繩子冰涼,簡直就是一條蛇。俺拉著繩子往牆上蹬了兩腳,手痠了,腿軟了,渾身上下打顫顫。不久前俺沒用繩子就躥上了樹,今日裡拽著繩子上不去。那時節俺俏得像只貓,今日裡俺笨得似頭豬。

並不是親爹不如干爹急,也不是腹中的嬌兒長了個。實因為,俺在這牆頭上吃過虧。

俗言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繩”,俺看到了這牆頭樹杈子,就感到渾身狗屎臭,屁股陣陣痛。這時俺聽到朱八爺在耳邊說:“這是為了救你的爹,不是救我們的爹!”

朱八爺的話千真萬確,叫花子們捨生忘死,為的是救俺的爹。這樣的關鍵時刻,俺怎麼能先草雞了?想到此俺的勇氣倍增。俺想起了替父從軍的花木蘭,俺想起了百歲掛帥的餘太君。狗屎就狗屎,鞭子就鞭子;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不歷險中險,難成戲中人。為了萬古千秋傳美名,俺一咬牙,一跺腳,兩口唾沫牌手心;手把皮繩腳蹬牆,面朝藍天明月輪。在下面,眾位花子伸手把俺的屁股託,託得俺忽忽悠悠如駕雲。說話間俺就蹲在了牆頭上,看到了縣衙裡,一片片房頂相連,月光下,瓦片好似鯉魚鱗。牆下邊,已有那侯小七把俺接,俺抓住了樹上懸掛的另一繩,眼一閉,心一橫,縱身跳進了翠竹林。

想當初與錢丁在西花廳裡鬧風月,俺曾經,站在頂子床上,透過後窗,看到了後花園裡的美景,首先撲人俺的眼睛的就是這片翠竹林。還有那牡丹月季和芍藥,丁香開花燻死個人。花園中還有一座小假山,上有菊花用盆栽。太湖石,玲瓏剔透,立在小小荷池邊,池中粉荷賽美人。還有那兩隻蝴蝶採花蜜,一群蜜蜂嗡嗡嗡。有一個黑麵女子園中游,神色嚴肅賽包公。身後跟著小丫鬟,楊柳細腰腳步靈。俺知道,這女人模樣不算好,但她是知縣的結髮妻子大夫人。俺知道,她出身名門學問好,才華滿腹計謀深,衙役見她個個怕,知縣見她讓三分。俺曾想,也到花園去轉轉,但錢丁讓俺死了這條心。錢丁讓俺在西花廳裡把身藏,露水的夫妻怕見人。想不到,今日俺又在園中站,只是那,不為遊園為救人。

大家在翠竹林中聚齊,侯小七把猴子也從樹上招了下來。俺們蹲在林中,聽到那三更的梆鑼在衙中的夾道里由遠而近,然後又由近而遠。從最前面的院子裡,傳過來一陣吵鬧聲,似乎是大門外計程車兵在換崗。過了片刻,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有那些死期將近的秋蟲,正聲聲緊,聲聲淒涼地鳴叫著。俺的心撲通撲通狂跳,想說話又不敢開口。看看朱八爺他們,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一點動作,不發出一點聲音,好像五塊黑石頭。只有那隻猴子,偶爾地不老實一下,馬上就被侯小七按住了。

月亮眼見著就偏了西,後半夜的月光冰涼,秋天的露水落在竹葉和竹竿上,看上去好似刷了一層油。露水打溼了俺頭上的破草帽,打溼了俺身上的破夾襖,連俺的胳肢窩裡都溼漉漉的。再不行動,天就要亮了啊,俺的朱八爺爺,俺焦急地想著。

這時,就聽到前面又吵鬧起來了,喊叫聲,哭嚎聲,還有鐺鐺的銅鑼聲。隨即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