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7部分

著,若說缺了盤費,典賣掉了,就不該剩這銀子了。”朝奉道:“我也曾問過,他說是原到吳江找他一個姓文的親戚,因那姓文的已往安慶拜什麼年伯,他就慌忙趕到安慶,找著了姓文的,同著吳江兩個朋友合坐一隻江船下來,一路在長江安然無事,豈知船到鎮江正要收口,忽起大風,打在金山腳下,船在石上撞破,一船的人都落下水去,江邊許多救生船隻趕去,撈了一個不識姓名的船家,合你這劉令親,還有姓文的一個家人,其像都隨流水流到大江裡去了。你令親說到那裡還想著那姓文的,只顧淌淚,倒是我再三勸住了。”石氏扯著璇姑痛哭道:“姑娘,我和你一般苦命了。”璇姑收了眼淚,低低勸道:“嫂嫂不要急壞了,此信大都是假,晚間和你計較。就是真的,我和你安心就死,正好結泉下夫妻,亦不必徒作楚囚之泣。”石氏也沒心腸去聽下文的話,呆坐在椅上出了神去。

直到客人去了,老實哭將起來,把一封銀子放在桌上,說道:“我看錶弟也不像個短命的人,那知道遭此橫禍。我方才細細問明,原來表弟救起來時只穿得一條褲子,因船裡暑熱把衣服襪子都脫掉的,鞋子也撩在江裡,到岸上才買一雙草鞋穿著。這銀子虧得放在身邊沒有失落,說是還有姓文的銀子在內。棺材是隔日前已託店家買就的,寄銀之時已經垂斃寫不動字了,那店家住在鎮江西門大馬頭上,姓王叫做王三道。若要收拾屍棺,早晚我替你去罷,休要苦壞身子。四嬸子,你替我勸勸,這也總是前世事了。”老實哭了出去,四嫂和張媽都含著眼淚勸了一會,也自去了。

石氏問璇姑道:“我想起來,這信竟是真的呢!吳江一水之地,文相公來不來俱該回家,怎就擔擱到三四個月?這寄信客人怎肯把自己銀錢來哄騙人家?你方才說此信是假,是怎麼緣故?”政姑道:“我也因哥哥出去,杳無消耗,日日憂慮,方才一聞凶信,原是驚惶,只因沒有確據,尚未深信。到後來,說出翻船之事,我便猜破九分,知道這是是假的了。”石氏道:“江中遇風翻船,這是常事,怎麼就不信呢?”璇姑道:“哥哥相貌,將來正有際遇;至文相公,大耳豐頤,尤屬期頤之相。況他立心仁厚,度量寬宏,仗義扶危,濟人利物,論積善餘慶之理,何至不保其身?即或氣數不齊,斷無橫死之理。那惡奴見我誓死不從,自然復出奇計,先寄此信絕我之念,然後再來說誘,活我之心。那寄書之人與這銀子定是惡奴所為,我和你不要被他惑了。”石氏大悟道:“姑娘所料十有**,但你哥哥與文相公因何並沒資訊?你哥哥又在暗九,算命的俱說要防大病。我們畢竟向鎮江店裡去討一確信才得放心。”璇姑道:“明九暗九之說最是荒唐,命理深微,又豈庸夫所測?哥哥與文相公俱有別故擔擱,亦非異事。我們兩個女子如何出門,舟中既為敵國,則所託何人?不是領入惡奴坑阱,即串通姦徒,弄成疑冢,我們亦無從辨識。不如專心守在此間,把這把皮刀,這條苦命,黏在一處,或者災消福至,哥哥忽然回來,便可脫離羅網。不然則數在難逃,我和你視死如歸,姑嫂二人攜手於九泉之下,安心等著哥哥與文相公陽壽終時再圖相會便了。”石氏此時疑團已破,便不甚悲傷,讚道:“姑娘識高心定,見理透徹,料事如神,使奴家頓開茅塞,我和你安心守去罷了。”因把銀子送還,只說託張媽藏收,竟不提起易服搬棺之事。

到了次日,四嫂來打探了幾回,不見動靜,待到將晚時候,又踅進房來,勸石氏道:“這信不知是真是假,就是真的,也是大數,無可奈何的。大娘年紀正小,也不要去思量他了,尋點事體做做,或看看書,下下棋,分分心也好,休得苦壞了自己。大姑娘更不消悲慼,手足分上卻也難怪,橫豎有人照應,將來遇了貴人,尋得好對頭,你嫂嫂是賢慧的,決不虧待,況住在至親家裡,鄰舍又多,大家幫著還你享的富貴榮華哩!大姑娘,我帶來幾部書,替你們兩個解解悶,閒著和你嫂嫂看看,勸勸他,我明日再來看罷。”說著重到老實房裡,叮囑了張媽,叫他管著他姑娘,又不知說了些啥話,咕咕噥噥的半歇,才轉身出門去了。

這裡石氏、璇姑竟把昨日客人寄銀報死的事擱過一邊,兩人在房裡也不提起。張媽留神察看,頗覺詫異,轉思莫非聽了李四嫂的話,就不悲傷,或是在那裡看書,看出滋味,心無二用?果是如此,四嫂所說的計如今兩著棋都點了眼,今夜那末著棋子不消再下了。正在胡思,只見張老實提著籃兒,買了些現成熟肉、燒鵝、薰蛋之類,右手攜著酒壺,笑嘻嘻的走將進來。張媽迎著忙去接了,兩人走到房裡,老實向內壁努了一努嘴,張媽道:“說來也奇怪,今朝兩個竟沒提起一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