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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江楚賢答:“這個月還好,比上個月少了兩本呢。”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誰讓我麾下的將領不服修葺城牆這樣的差事,罷工誤期呢。”

浮生悲憤之聲傳來:“修葺城牆!這豈不是辱沒了王爺的絕世才華?”

她心疼他,愛惜他,可卻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早已出賣了她。

我也出賣了她。我接近她,只是為了和江朝曦完成一筆交易。我雖是襄吳人,但我一點都幫不了浮生。

身份暴露的細作,只能成為廢棋一著。此刻心軟的話,只能惹來更大的禍患。

身子突然被一雙臂膀緊緊環住,江朝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偷聽什麼?”

我忙扶住額頭,道:“昏昏沉沉的,靠著休息一會子。”

接著想了想,覺得還是換個話題,便道:“浮生不信我,我盡力了。”

江朝曦露齒一笑:“她信了。”

“可是我都沒機會向她證實我的身份。”

他聞言,輕笑一聲:“正因為她信了,才不需要你表明身份。這件事,急不得。”

一盞茶的功夫,許是江楚賢上車,馬車才緩緩而馳。

昨晚上霖霖落了場雨,細絲般的小水珠粘在髮間,脖頸上,衣袖間,裸露在外的脖頸上有絲絲寒意,鼻翼間都是濡溼的潮氣。

江朝曦將我平放在膝上抱著,靜默半晌後,自己打起了盹。風燈的光搖搖晃晃,透過簾子滲了進來,映照在他的睫毛上,像一把濃濃密密的扇子。

我略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胳膊,發覺他還是同樣的姿勢,就大著膽子想要將雙臂抽出來。不料這下他突然收緊雙臂,睜開眼睛瞅著我,道:“做什麼?”

我有些訕訕,道:“我想看看馬車行到哪裡了,宮規森嚴,總不能出了差池。”

他若有所思地撫摸我的臉頰,道:“撒謊,你只是想避開我罷了。”

我一愣。在他面前,半點謊言都無處遁形。

一片靜謐中,面前的這個男人忽道:“你覺得我狠嗎?”

狠,怎麼不狠。

九年前落在他手中的慘狀,到如今想起,還是能讓我堪堪地打一個冷戰。我頓了一頓,道:“都說天家最是無情的。”

這裡的氣氛到底不如宮內壓抑,這句話便輕易出口。江朝曦聽了,眸中光電點忽明忽暗,良久才道:“在權力的角逐中,只有贏家,沒有輸家因為輸家後來都死了。”

男子的臉浸在昏暗中,如一尊隱忍的神祗,沉默,蓄勢待發,沒有人能夠忽略他尖銳的力量。

我打了個冷戰。

他說的對。

在權力的角逐中,只有贏家,沒有輸家。

因為輸家,後來都死了。

【第六章】暗恨生蘭林起驚雷

回到冷碧苑,換了衣服,天邊已透魚肚白。水迷煙的效力還未散去,宮女們依然睡著。

我定一定神,悄然無聲地翻身上床,然後將手緩緩伸入玉枕下面。玉枕的表面鋪著打磨成塊的玉石,其中用銀線相串而成,中間是架空的銅架。我摸上了枕下三指的地方,有一個暗釦,輕輕拉開,手便能伸進一個凹槽。

指尖有溫涼的觸感。

它還在。

母親送我的那枚羊脂白玉梳,還完好無損地放在玉枕裡。

我輕吁了一聲,一顆吊著的心總算鬆了一鬆,接下來才發覺自己渾身疲乏無比。

小時候,我曾向母親討要過這柄玉梳。但母親對我說:“青兒雲兒,這柄玉梳對我們洛家攸關重要,等你長大了,娘自然會給你。”

那時的我梳垂髫,揚著臉笑呵呵地問她:“是什麼秘密?”

她蹲下來,正色道:“你要聽話,不可以隨意將這把梳子示人,不然會給洛家惹來災難。”

我被母親的神色嚇懵了,吶吶地問:“可是母親,如果毀了梳子,豈不是永遠都沒人知道那個秘密,洛家也就永遠平安了?”

母親垂下眼眸,撫摸著光潔滑膩的梳背:“如果這世間的事,也如青兒雲兒想得這般簡單就好了。守著秘密,會埋下禍患,可若毀了秘密,也同樣朝夕不保不保夕。”

我嘟起嘴巴,搖頭說:“青兒雲兒不懂。”

母親愛憐地摸摸我的頭:“青兒雲兒,答應娘,今後嫁一戶平常人家,再不要沾染這世間一絲一毫的富貴。”

爹爹清朗的聲音傳來:“清蘇,你又和孩子瞎說什麼。”

爹爹本不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