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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家茶館,並且知道附近哪是公共廁所,喝足了茶可以小便,不致被尿憋死。

人分三六九等,茶館也有大小之分。正義路原先有一家很大的茶館,樓上樓下,有幾十張桌子。都是荸薺紫漆的八仙桌,很鮮亮。因為在熱鬧地區,坐客常滿,人聲嘈雜。所有的柱子上都貼著一張很醒目的字條:“莫談國事”。

李政道把昆明的茶館比作巴黎的咖啡館,是文人雅集之處,也是激發創作的地方。聯大學生在茶館寫論文和讀書報告,而汪曾祺在茶館寫過小說,答過考卷。有一次,汪曾祺於茶館西牆上發現了一首詩,一首真正的詩:記得舊時好,跟隨爹爹去吃茶。門前磨螺殼,巷口弄泥沙。

是用墨筆題寫在牆上的。有點類似古詩人,題詩於壁。這使汪曾祺大為驚異,他納悶,這是什麼人寫的呢?

大茶館有文藝演出,多是民間曲藝,有時唱圍鼓,吸引茶客,這叫“吃圍鼓茶”。茶館裡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汪曾祺泡茶館,豐富了人生閱歷,在茶館讀世閱人,為以後的文學創作打下基礎。沒有泡茶館的經歷,恐怕不會寫出汪氏獨特的小說,也不會有《沙家浜》“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人一走,茶就涼。”這樣膾炙人口的唱段。

泡茶館對聯大學生有些什麼影響?汪曾祺總結答曰:第一,可以養其浩然之氣。第二,茶館出人才。第三,泡茶館可以接觸社會。汪曾祺還有一首詩,回憶當年泡茶館的時光:水厄囊空亦可賒枯腸三碗嗑葵花。昆明七載成何事?一束光陰付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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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施蟄存淘古董

當年昆明有一條佛(福)照街,夜幕降臨自成夜市,大約擺有五六十個舊貨地攤,每一個地攤上都點一盞電石燈,綠色的火焰照著地面一二尺,施蟄存說,遠看好像在開盂蘭盆會,點地藏香。這些攤主都是拾荒收舊者流,攤上的貨物,大多是家用器物,有五金、電料、零件、衣服和日用品之類,一般不會引起聯大學者的興趣,往往看一眼就走過,但偶然也會有意外發現。

沈從文初到昆明時,常和當時在雲南大學執教的施蟄存逛夜市,淘古董,在電石燈的綠光裡晃動著他們的身影。1939年1月,由國立北平藝專、國立杭州藝專合併的國立藝專遷到昆明,國立藝專校長滕固、雕塑家江小鶼,也經常逛福照街夜市的古董攤。幾個古董攤子都是古籍舊書、文房用品、古瓷玉飾、漆器繡品,還有象牙、琥珀、瑪瑙或大理石的雕件,外省來的人都擁擠在這樣的攤子前,使攤主索價日益見漲。

有一段時間,沈從文收得最多的是一種緬甸漆器,叫緬盒。有一次,沈從文在一堆盆子碗盞中發現一個小小的瓷碟,瓷質潔白,很薄,畫著一匹青花奔馬。他對施蟄存說,這是康熙青花瓷,一定有八個一套,名為“八駿圖”。沈很高興地花一元中央幣買了下來。施蟄存在《滇雲浦雨話從文》文中說:“這個康熙八駿圖瓷碟,引起了從文很大的興趣。他告訴我,他專收古瓷,古瓷之中,又專收盆子碟子。在北平家裡,已有了幾十個明清兩代的瓷盆。這回到昆明,卻想不到也有一個大有希望的拓荒地。”1942年,沈從文在致施蟄存的信中說:“(緬盒)已經買到大大小小十多個了。瓷器也收了不少,八駿圖又收到二隻。”

沈從文買來的小件古董,並不獨賞,常和朋友、學生一起分享。看到朋友喜歡時,沈從文就慷慨地送人。

沈從文淘古董,有時動員他的妻妹張充和一起去。當時張充和的工作是專職編教科書,這項工作由楊振聲負責,沈從文是總編輯並選小說,朱自清選散文,張充和選散曲,兼做註解。張充和對古董不大感興趣,她知道“沈二哥”拉她一起去的目的,一是回家合謀謊報古董的價格,以免姐姐張兆和生氣;二是張充和逛的高興了,可以大方地掏錢代他買下。張充和回憶聯大覆校回北平後,沈從文和朱光潛相約一起去買古董,並謊報價格“騙”老婆。

文人愛書,儘管手頭拮据,卻又愛光顧舊書店。沈從文除了淘古董,也買舊書。1945年10月5日,沈從文購得中華書局1936年版《漆器考》。他在此書上批註,“從槍聲盈耳中購來”,“書過於簡率不合用。多錯誤,少材料。”

施蟄存在昆明夜市買過兩方古繡件,好像是從朝衣補褂上拆下來的,是沈從文勸他買下,花了四元中央幣。後來,施送給了林同濟的美國籍夫人,她用來做茶几墊子。施蟄存也熱衷於搜尋緬刀和緬盒,因為他早先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