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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思蜀起來。他正在暗想,此時有了名花,必須美酒前來助興。他的念頭尚未轉完,早見一班宮娥綵女,頓時擺上一桌盛筵。他這一喜,便心花怒放,走去自向上首一坐,那班妃嬪,就蜂擁著前來輪流把盞,擠不上來的呢,爭來圍著他的身後,宛如一座肉屏風一般,繞得水洩不通。他也知道此刻尚難馬上就做皇帝,自然不好提那正事。只得揀那些無關緊要的話說,先問那位趙吹鸞道:“你們在一聞城破的當口,究是什麼心理?何妨一一照直說與我聽。”當下趙吹鸞首先答道:“那時奴輩的思想,尚未知陛下是何等樣人,若是照直說了出來,恐攖聖怒,其罪非輕。”沛公道:“我不見罪你們,放心大膽地說出就是。”趙吹鸞聽了,方才微笑奏道:“奴當城破之時,尚臥在床,心裡默唸,亡帝荒淫無道,又有那個姓趙的奸臣,只知助紂為虐,逢君之惡,對於天下諸侯,自然十分苛待,因此惹起干戈。一旦亡國,那班殺人不眨眼的將士,走入宮來,奴等必死亂刀之下。如此慘苦,豈不可怕!當時心理,未免怪著亡帝,早能行些仁政,便可長保江山。那時我們也好長在宮中伴駕,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方不辜負天生麗質,得享富貴榮華。那料陛下如此仁厚,如此多情。在此刻是隻望陛下大事定後,奴等得以長侍宮幃,便無他望的了。”

沛公聽了,便以手中之箸,擊著桌子微笑道:“婦人心理,大都如是。恨二世不能長保江山,恨得有理。此是老實說話,我卻相信。”說完,便把面前酒杯,遞到她的口內道:“賜君一杯,獎君直道。”趙吹鸞此時以為這位皇帝,既已垂憐,將來妃子一席,必定有分,心中一喜,忙將那杯酒接著,跪在地下,向她口中,嘓嘓嘓地嚥了下去。喝完之後,又站身起來,忙用翠袖把那杯子揩試乾淨,新斟上滿滿的一杯,走至沛公面前,重又跪下,高高地擎在手內,對沛公說道:“陛下請飲一杯,萬年基業,已兆於此矣。”沛公就在她的手內,俯身一飲而盡,命她起來,坐在身旁。再去問一個著絳色宮裝的美人道:“你呢?何妨也說說看。”只見那位美人,慌忙起立,話未開口,見將她的粉頰,微微地紅了一紅。沛公一見這般媚態,真是平生未曾經過。不禁樂得手舞足蹈,忙自己幹了一杯,復把他的眼睛望著那位美人的一張媚臉,靜聽她的言語。又見她卻與趙吹鸞不同,換了一副態度,朗聲說道:“陛下乃是有道明君,不然,哪會攻破咸陽,身入此宮來的呢?奴當時一聞城破,必以為定受亡帝的帶累。陛下一進宮來,一定把奴輩殺的殺,剮的剮,可憐奴尚在青年,雖然身居此宮,享了幾年的豔福。大凡一個人,在享福的當口,只嫌日子過得太短,在受苦的當口,只嫌日子過得太長,這是普通心理。奴蒙亡帝不棄,倒也十分寵幸。當日何嘗防到秦室的天下,亡得這般快法。天下本無主,有德者居之,此事毋庸說它。不過古代的天子,亡國的時候,都把一切壞事,盡去推在她們一班后妃身上,以為這班女子,個個都是妖精鬼怪,將帝皇迷惑得不顧國事,因此亡國殺身。其實國家大事,卻與女流何干?女流就算最是不好,也不過在深宮承歡一樁事情罷了。那班聖帝明君,宮中何嘗沒有女眷?大舜皇帝而且一娶便是兩個,娥皇、女英,究竟有何德能,附助大舜,以安天下。那班妲己、妹喜之流,無非在於後宮,奢華一點,浪費半些而已。奴的意思,最是不服女色能夠亡國的那句言語。所以一聞城破國亡,真是又急又懼,怨恨必是仁君,惑能赦宥我們這班無知女流,打發出宮。不圖聖上一派慈祥盛德,不嫌奴等是敗柳殘花,準其承恩在側。奴輩有生之年,皆陛下所賜。”說著,靨上忽然紅噴噴起來,眼中忽然水汪汪起來,一派含情脈脈的春意,早向沛公面上遞送過來。

此刻沛公,聽她的一番議論,並非強詞奪理的說話,已經喜她腹有經綸,非但是個美人,而且是個才女。又見她盡把萬種風流的態度,直向自己送來,他本是一個馬上將軍,何曾享過這般豔福!於是也不問是青天白日,便命諸人暫且迴避,只將這個絳衣妃子,暨趙吹鸞二人留下,又對她們二人微微示意。他們三人,不久便學壁間所繪的春風蝴蝶一樣,聯翩地飛入那張御榻之中去了。直至日斜,方始一同出幃,仍命諸妃入內,略談一會,一時燈燭輝煌起來,耀同白日。那班宮娥,只知道他是新主,自然也來拼命奉承。頃刻之間,酒筵又復擺上。沛公邊喝邊聽她們繼續再說各人的心理。聽了之後,無非一派獻媚之辭,便已有些生厭,忙命諸人停祝這一席,直吃到月上花梢,方才罷宴。沛公雖惡文人,對於才女倒也喜歡,這夜便令絳衣妃子一人侍寢。上床之後,這位絳衣妃子,要賣弄她的才學,想固異日之寵,盡把她